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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3:03:51 作者: 又一亂玉醉
盛驕像是全然沒在意到,她在底下抽出一張地圖,她把地圖攤開來。
地圖繪製得極其清晰明了,又漂亮無比,彩色的省份、標紅的坐標,像是一幅畫。
山川丘陵、大江大河奔流不息,橫穿地圖的黃河和長江不曾回頭。
盛驕食指指著地圖上面的路線,說道:「你看啊,從北京坐火車,途經這裡,再到這裡轉大巴,然後.......」
這一條條一道道都是已有的道路,坐上火車就能輕鬆回去。
游鶴鳴的記憶又很好,一想到這裡,盛驕神情有些恍惚。坐火車來北京都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火車窗外錯亂的夜色和搖晃的座椅,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現在想起來卻還仿如昨日。
窗外日頭正烈,清而淺地落在盛驕頭頂,她的眼神依舊明亮,只是多了幾分模糊。
這幾個月他們做了不少事情,好像也多了很多可以回憶的東西。
游鶴鳴指尖嵌入手掌心,明明他們一起做過那麼多的事情。
卻還是落下這樣的謝幕嗎?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廣場上飛揚的和平鴿、電影院裡冒著氣泡的糖水。
黑白電影最終會變成黑色,關閉一切的聲音,所有人都要陸續退場離開。
游鶴鳴眼尾微紅,一向清亮漂亮的鳳眼裡藏著霧蒙蒙的一層,他抬起漆黑眼眸,只是喊她:「盛驕。」
盛驕心底輕顫,手指停在某處,無法動彈,片刻後,她重新勾起笑意:「怎麼了?」
游鶴鳴薄唇翕張:「盛驕,能不能.......」
盛驕目光沉靜,垂眸看向手底的地圖,看向地域遼闊,廣袤無垠的地圖。
從南到北,由東到西。
高山巍峨、白水浩浩。
游鶴鳴低垂著頭,挺拔的身姿都有些萎靡,腳尖就頓在原地,似有千斤重,無法動彈般。
他閉了閉眼,後槽牙在打著顫:「盛驕。」
每一個字都極其難說出口般,就連腰杆都變成酸痛,拖著雙腿滿北京走動時,也沒覺得這般疼痛。
他唇瓣輕闔,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我能不能留在這裡。」
氣氛微滯。
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僵局。
游鶴鳴咽下喉嚨里的酸澀,渾身都疼得厲害。
明明只是一個陌生人,只是一個莫名出現在盛迎遞身體裡的女人。
不知是人、是鬼、是妖還是誰。
他不是早就已經習慣了。
可是他為什麼覺得那麼難受?
盛驕半闔著眼眸,長長的睫毛擋住神色,整個人都變得模糊起來。
眼裡的光彩不知落在何處,只是虛虛的。
手指微屈,指尖敲擊著地圖,隔著地圖敲桌,發出悶悶的聲響。
像是一擊又一擊敲在心尖上。
盛驕輕聲問他:「你不想回去嗎?」
「回到宛東鎮裡。」
「你生長的地方,最割捨不掉的地方。」
游鶴鳴張不開口來,他變得狼狽,近乎無措又難堪。
就在盛驕以為對方不會回答的時候,耳畔傳來沙啞的聲音:「我更想待在這裡,待在你身邊。」
「盛驕。」
他輕輕地喊著。
盛驕只是垂眸看向地圖,手指繞著宛東鎮一次次轉著圈,看向這個地方起伏不定的山巒高峰,江川河流。
他們從這裡出發,卻不一定要回到這裡。
盛驕突然看到某個地方,直起身子來,雙目盯著這個地方,「這裡就是我們來的地方,是叫宛東鎮。」
「淮河的發源地在上面,地勢以中部突起,東西兩端漸低,北側則由西向東呈總體漸次升高狀.......」
游鶴鳴嗯了一聲,他的語氣低且沉,聽不出情緒來。所有的外露就在剛剛展示出去了,現在他又把那些都收了回去。
盛驕想要做什麼,她的回答是什麼,那個答案呼之欲出。直把人燙出一個洞來,心底空落落的。
盛驕雙手張開,攤在地圖上,低頭盯了許久,突然抬眼笑盈盈地看向他:「我的意思是,我們出來這麼久了,該回去了。」
「我們?」游鶴鳴的臉上是來不及藏起的錯愕。他有些不可置信自己聽到的東西,重複道,「你說我們該回去了?」
剛剛明明不是這樣的。
盛驕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啊。」
她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態度,先聲奪人指責對方:「難道你想跑拋下我,一個人回去?」
「不是吧,游鶴鳴,你怎麼是這種人?我們都有這麼深厚的革命友誼了,你還想一個人跑路?」
「太過分了。」
游鶴鳴連忙搖頭:「我沒有。」
聽盛驕越說越奇怪,游鶴鳴臉上有些血色,紅著耳朵喊她:「盛驕。」
盛驕問他:「那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嫌棄我了嗎?要和我分道揚鑣嗎?」
游鶴鳴抿直嘴角,鳳眼裡都是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輕而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又說道:「明明是你自己......」
明明是盛驕做出的決定,是盛驕想做出的決定,只是最後又了。
中途因為什麼而發生了改變,他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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