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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47:34 作者: 龔心文
    「既然如此,那你去把倪霽接回來,給他收拾收拾,說老師並沒有忘記他,看看他如今是個什麼想法。」

    譚樹點頭答應,心中既鬆了口氣,又不太甘心地離開辦公署。

    曹俊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嗤笑一聲。

    還是太年輕啊,心底有那麼點小心思,一眼就看透了。

    當年在哨兵學院離,這個譚樹可是天天跟在倪霽的身邊跑前跑後。多少次大賽的成績都是靠著倪霽帶出來的。

    現如今看起來,他對倪霽是一點感情都不留了。甚至都不希望倪霽還能在這一次的事件里活下來。

    否則以譚樹處事圓滑的性格,在軍管處那樣見錢開路的地方,怎麼也能給他那位曾經的同學活動活動。不見得讓人傷重得走不動路。

    天空的雨逐漸變大。

    倪霽坐在昏暗的巷子裡,抬頭看灰塵塵的天空中紛紛揚揚落下的雨水。

    在帝都這裡天氣還很炎熱,如果是在北境,這會兒該下雪了吧。

    如果是往年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累好高牆,儲備好過冬的物資,圍在火爐旁邊了。

    他閉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永遠見不到的人。

    巷子外響起了踩著水的腳步聲,

    倪霽在心底笑了一下,終於,還是來了。

    一個穿著整齊軍禮服的士官,撐著雨傘,從路的那一頭,一路小跑著過來。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流露著擔憂和著急模樣,

    「阿霽,真的是你?」譚樹彎腰去扶起坐在雨水中的人,口中又是焦急又是埋怨「我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簡直不敢相信。你也真是,發生這樣大的事情,怎麼不第一時間聯繫我們。」

    倪霽一言不發,任憑他攙扶起自己。

    聽見那位自己學生時代,昔日最好的同學,撐著自己一條胳膊,不斷在說話。

    「你真應該找老師的。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他的學生。」

    「雖然當年你和老師鬧得不太開心,但是老師還是關心你的。」

    「你看,他一聽到消息,馬上派我來接你回去。」

    「太過分了,軍管處的那些人,居然把你折騰成這樣。我總有一天,和他們沒完。」

    倪霽傷得很重,幾乎無法獨立站起來,完全半靠著譚樹架著他的身體。

    他耳邊聽著這些話,眼睛看著腳下的雨水匯聚的一片水窪。

    他的眼神非常好。在那片水鏡的倒影中,可以清清楚楚看見身邊對自己語氣關心的同學的面孔。

    污黑的水面上,那張臉從上往下,視線斜看著傷痕累累的自己。

    看見他如此狼狽不堪,落魄至極,那位昔日好友的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種扭曲的,抑制不住的笑容。

    倪霽心中只覺得可笑。卻沒有揭穿,只是把自己的整個重量靠在了這位往日的同窗身上。

    「是啊。我就在想,你和老師一定會來找我的。」

    第9章

    譚樹把傷得走不動路的倪霽帶去了診所。

    那種有著治療艙,號稱只要躺進去,睡上一覺就可以癒合全身傷口的昂貴地方。

    雖然不情不願,但譚樹總不能直接帶著個血肉模糊的人去到老師面前。

    他的老師是個風格做派十分講究的男人。正處於事業上升期,一門心思往那些貴族圈子裡鑽營。對他自己乃至身邊所有人的儀表要求都很高。

    平時去見老師,他甚至連肩頭的幾滴雨水都會小心擦拭乾淨。

    診所里接診大夫,對倪霽一身恐怖的外傷大驚小怪地絮叨了很久。

    並且表達出只有他們診所,恰巧擁有搜索隊剛剛從五號污染區帶回來的最新治療液。可以確保有效地治好那位已經躺進治療艙里的危重傷員。

    「幸好是個哨兵,換了普通人早死八百回了。」大夫隔著觀察窗,整理儀錶盤上的各種數據,不斷嘖嘖搖頭,「他還身上有很多舊傷,都沒有好好治療過。」

    在他所在的屋子裡,有一個十分老舊,幾經修補的密封治療艙。倪霽躺在裡面,閉著雙眼,戴著呼吸面罩,全身浸泡在一種特殊的液體中,液體咕嚕嚕不斷冒著氣泡,發黃的儀錶盤上,飛快跑動著各種身體數據。

    「這幾個關節,都很明顯的變形了,顯然曾經受過重傷,一到陰雨天氣,就會很痛苦。還有肺部,被吸入式的毒氣腐蝕過,根本沒有好好治療嘛。嘖嘖,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如今想要完全恢復,可要不少錢和時間。」

    醫生轉頭問站在身邊的譚樹,「要不要趁這次治療,把一些要緊的舊傷一起修復了?」

    這個男人剛剛帶著傷員冒著大雨進來,一臉關心和著急,看上去兩人關係應該很要好。

    「我們這樣說話,他在裡面聽得見嗎?」譚樹回答的卻是完全不相干的話題。

    「聽?怎麼可能聽見。」醫生笑了起來,「這可是從遺蹟裡帶回來的真貨,專門為治療哨兵改造過。隔音效果一流,確保哨兵躺在裡面可以得到安心治療。哪怕是A級哨兵來了,也聽不見外面的一絲聲音。」

    譚樹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志得意滿。學生時代的神話,如今卻過成這副模樣,遠遠不如自己,讓他幾乎有一點管控不住自己的表情。

    真是可憐,混得這樣潦倒,平時連進治療艙的錢都沒有嗎?當初得罪了老師,去了北境哨崗。如今想必很後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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