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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39:43 作者: 一隻肥魚
俞傾夭抬手撫上他的面具,顧明霽低眸看著她,強忍著連自己都不知為何的難過,修長的手指貼在她的手背包裹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季月山已經死了,死在了五百年前。」
「季月山生於六百年前,曾拜入明心宗修行。」俞傾夭沒把手抽回,把自己了解到的說予他,「魔龍絕息於五百年前明心宗帶領的誅魔之戰,當時同批征戰的人死傷慘重,活下來的無一不成為了宗門的中流砥柱,比如盛飛光,比如姬華清。」
顧明霽手收緊,魔龍和季月山是同時代的人,極有可能都是他的親人,唯一對不上的是他的年齡。
俞傾夭聲音放低,側眸看向峰頂:「季月山原名季安嵐,這名字象徵著背後的富貴和數不清的陰私,他不喜歡,所以多以月山或風清的身份行事。而明月峰,原名月山。」
名是父母取的,字是師長賜的,號則是自己擇的。
所謂月山居士,顧名思義,是居住在月山的修者。
季月山或許曾在明月峰生活過,甚至當年極有可能與盛飛光、姬華清同門。
他們曾生活在同一片天空,同一個地方。
顧明霽再也抑制不住顫抖,合眼埋入俞傾夭懷中,喃喃道:「他留下我是為了忠告善惡一念,望我能走出心魔,擇路向善。」
「你怎麼想?」俞傾夭反問。
「我不知道。」顧明霽搖頭。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未能讓他欣喜,他對季月山了解不多,對魔龍更是知之寥寥,相隔五百年的時光和生死距離,他前路只有一片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當年盛飛光一心要殺你,被姬華清阻止,然而姬華清他……」瘋子的行為邏輯不好評判,俞傾夭避開了這個話題,「放任宗門內對你態度曖昧,約莫也是不能確定你是否是魔龍之子。」
畢竟顧明霽被發現的地方遠離落日淵,骨齡又當時只有十二,身上鱗片皆被生生拔取,相貌被毀,看不出半分與季月山或是魔龍的相似之處。
當年的知情人里只剩盛飛光和姬華清,這兩人一個大乘一個渡劫,心思深沉,並非能輕易套話,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須用實力壓制。
俞傾夭拍了拍他的手臂:「閉關吧,在他們對你痛下殺手之前捉緊時間變強,才是你現階段最該做的。」
少女一雙鳳眸明亮又深沉若海,給人以安穩寧和之感,仿若山重水複終將能迎刃而解,顧明霽茫然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深深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手:「好。」
用玉符傳信分別給姬華清和執事堂報告了自己要閉關的事宜,顧明霽先一步回屋,俞傾夭加強了明月台的陣法後也回到屋中,又落下一道禁制。
「出來吧。」
見她從鏡後取出了一截黑木自顧自地雕刻起來,灰影猶豫了一會兒從腕上鑽出,化作了一個淺淡的人形,乖巧地勾出凳子,擺好嫻靜的坐姿。
俞傾夭捏著小刀動作未停,木屑簌簌從蔥白的指縫中掉落,半晌後櫻粉色的唇瓣輕啟:「我們來討論你的去留問題。」
灰影被她的直接嚇愣,本就淺淡的人形哭唧唧地裂開了:「你不是說不殺我的嗎?」
俞傾夭眼也未抬,「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個,回到盛白音的身體裡。」
灰影哭聲一滯,未曾想過還有這種好事,正要興奮但想到了什麼瞬間斂色:「她……身體裡是不是有你的靈骨和金丹?」
俞傾夭點頭,輕描淡寫道:「沒錯,一個是你爹挖的,一個是你親師兄挖的。」
「倒不用提醒我這些。」灰影喪氣地垂肩,偷偷用餘光瞄她,見還是那副平靜的神色,自己陷入思量中,嘆息,「那也不算是我的身體了,我無法心安理得接受那些傷害他人得來的東西。如果我不回去的話,會怎樣?」
「可想好了?」俞傾夭手中的木刻完成了大半,才有心思掃了她一眼。
「我不想要那具身體是真,但也不想看到他們繼續受欺瞞,做出更多錯事。」灰影誠實地回應。
「你指望我去跟他們道明真相?」俞傾夭語帶嘲意,「把你帶出明心霧已是我多此一舉。」
灰影低下頭:「對不起。」
她強忍著哭音,尚未平靜下來,只見一個木刻的小人被拋落在膝頭,立刻又把眼淚收回去了,驚喜地打量:「你的雕工好好哦,刻得栩栩如生,就跟我小時候一個樣。」遲疑地抬頭,「是特意做給我的嗎?」
「這是養魂木,把你的魂魄貼在木偶眉心便能進入其中。」俞傾夭拍落裙擺上的木屑站起,收好小刀,「我這副身體自有安排,不可能留你一直在內。」
「謝謝你。」灰影感動地挑起,暗淡的魂魄瞬間遁入了黑木中,下一刻掌心大小的木偶人突然變大拉長,一個身穿粉色裙衫,鹿眼汪汪如瓷娃娃的少女落地。只還沒等她蹦躂兩下,木偶人又瞬間恢復原樣,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小偶人像個縮小版的少女,一臉懵地眨了眨眼,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習慣了身體,坐了起來:「我怎麼又變回來了?」
「你的魂魄太弱了,即使有明心霧反哺,亦無法控制養魂木走出三尺距離。」俞傾夭淡聲解釋,「我可以傳授你一部鬼修的功法,要不要修煉需要你自行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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