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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39:43 作者: 一隻肥魚
顧明霽迅速聯想到無憂村里同樣死而復活的成九姑娘。若是兩者沒關聯,他定然是不信的,正是因為看了成姑娘送來的請柬,才會又被誆入這層幻境。
他唯一擔心的是同看了請柬的垂耳兔。顧明霽指尖收緊,他深沉慣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聽小老頭喚「他」的名字。
「月山啊,林家是當局者迷,但族叔不敢說旁觀者清,可再不懂也知道生死不逆。若說是誤診,當時見過林家表姑娘斷氣的人不止一兩個。」
顧明霽不知「月山」會如何回應,但長時間不說話未免會讓人起疑,況且他也想知道更多線索,便儘量言簡意賅地問道:「可還有別的異常?」
族叔嘆了口氣:「自是有的,否則我也不會請你來。這林家表姑娘自『回魂』後便失憶了,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之前的表姑娘因病鮮少外出,林家便請殊清觀為她在後院多修了一間書房,她小小年紀即博覽群書,寫得一手好字,但失憶後不通文墨,字還不如三歲小兒。而且性情也變得古怪,整日疑神疑鬼,說身邊的丫鬟僕婦蓄意謀害她。林夫人憐她落水遭了大罪,又氣下人沒照看好她,便把原先伺候她的人全部發賣了。」
顧明霽一時無話,族叔見他不接招,又嘆了口氣,朝他拱手道:「實不相瞞,我此次請先生來,是因為懷疑這林家表姑娘被野鬼附體或是妖魔奪舍。林家老太爺與我相交莫逆,林家表姑娘亦是我家未過門的孫媳婦,若誤會一場自然再好不過,但萬一有失,也望先生能扶危救困,小老兒感激不盡。」
見他真要跪下作拜,顧明霽沒忍住露出慌色,不覺周邊青霧漸深,像巨蛇支起獠牙。他正要上前攙扶之際,廂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身穿雪白齊胸襦裙,容色清麗可人的少女闖了進來,石榴色的裙擺隨著她走動盪開了紅色波紋,眉眼彎彎地笑道:「阿爺,你去見月山先生怎麼不帶上我啊?」
顧明霽動作一滯,見少女偷偷朝他眨了下眼,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唇角微微揚起,窗外的青霧亦消散離去。
「胡鬧。」族叔嘴上訓斥,但根本沒捨得說重話,轉頭對顧明霽解釋道:「這是我的小孫女兒季瑜綾,論輩分該是先生的侄女。她是家裡最小的孩子,被寵壞了,又一直很崇拜先生,所以打從知道先生要來,就纏著要我帶上她。」
話畢了才去訓斥少女:「我和先生要談的是正事,你來摻和作甚?現在看也看了,趕緊家去!要讓我知道哪個嘴不嚴實給你漏的消息,回去了一併罰!」
季瑜綾可不怕這隻虛張聲勢的紙老虎,抱住他的肩膀撒嬌:「阿爺,我可不是來搗亂的。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但林家現在把表姑娘看得老緊了,月山先生是男子不好接近。我就不一樣了,我年紀小又討喜,林家上下都喜歡我,有什麼事讓我出馬可便利多了。」
「瞧瞧你這話,說出來都不知羞。」族叔豎起一根手指去戳她額頭,「心裡打的算盤,隔老遠就能聽見。」
顧明霽見她腦門都被戳紅了,輕咳了聲:「季姑娘說的不無道理。」
「叫什麼季姑娘,先生喊她臭丫頭就好了。」族叔氣道,突然頓住,後知後覺地看向顧明霽,「先生,這是答應了?」
顧明霽方要動唇,見少女躲在族叔身後小幅度搖頭,立刻咽了回去,只平淡地點了下頭。
「一切拜託先生了,有需要儘管囑託小綾去辦。」族叔大喜,把季瑜綾拉到一旁千叮萬囑,才不放心地離開。
廂房門一合,只剩顧明霽和季瑜綾兩人。對視了一眼,顧明霽方要開口,季瑜綾快步上前把窗全部合上。
周遭頓時暗了下來,少女已利落地拉開凳子落座,一掃先前表現出的嬌俏可人,顧明霽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在她對面坐下:「我該怎麼稱呼你?」
「就叫我阿綾或者小綾都行,隨便你。」俞傾夭不在意地道,「長話短說,我們還處在幻境中,有各自扮演的身份,若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與身份設定有異的舉動,周邊會升起青霧,青霧有毒,被完全包裹便是命隕之時。」
這是她清醒後在季家試驗出來的,過中曲折沒必要與顧明霽細細道來。
確定他聽進去後,俞傾夭再說起自己知道的情況:「我這個身份是睢陽季家嫡系三房最小的孩子,剛過十四,有位一直很崇敬的人,便是你,季月山。」
顧明霽呼吸微滯,即便明知道她說的崇拜只是指季瑜綾對季月山,但被那雙明亮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還是忍不住心悸。
「我們幾百年前同屬一脈,但你的地位極高。方那老頭兒雖自稱是你的族叔,但睢陽和鳳陽相距萬里,不過是為攀關係罷了,真論起來他跪下來給你行禮也是說的過去的。即便季月山不在乎身份地位,但他對家族的感情已被消磨沒了,對本家人可能還不如對外人來的溫和。」
顧明霽恍然大悟在族叔態度上察覺到微妙的不協調是從何而來。
俞傾夭從袖中掏出了幾本書冊擺在他面前。得虧她這個身份是季月山的狂熱崇拜者,屋中整理了好些有關他的紀事。
他一邊看,她一邊講:「你名為季安嵐,字風清,號月山居士,出身鳳陽紀家嫡脈長房,父族多人在朝中身居高位,母親是當今天子的親姑母,已逝的定安長公主。你自幼聰慧,有『神童』之稱,十歲拜入仙門,二十歲入世修行。」頓了下,不確定地問,「你應該有修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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