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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39:43 作者: 一隻肥魚
又說兔兔,「瞧這胖得珠圓玉潤,富態兒,有福氣,毛光水滑,可水靈了,擱地里能引了一堆野兔跟著回家,小伙子照料得好啊。」
挨得近,顧明霽又聽見了垂耳兔磨牙的聲音,怪嚇人的。他抬手輕撫了她的耳朵,偷偷掂量下,實心,是真的挺重。
「花嬸的手藝是我們無憂村一絕,平時可不輕易下手,托小後生的福,我們跟著一起加餐了。」三言兩語間氛圍立時被烘托得活躍了起來,花嬸眉開眼笑。
顧明霽輕聲搭話:「方才說這村名為『無憂』?」
「正是。」
少年略一恍惚,未來得及細想,便見村人圍著他齊齊又露出那如出一轍的笑容,連聲音也同步了:
「小後生,請吧。」
「小後生,請吧。」
「小後生——請——吧——」
俞傾夭拍了拍他的手,顧明霽稍猶豫後,把垂耳兔護得更嚴實些,點頭答應。
一路踩著田間小道前行,阡陌交通,不時有勞作的村民昂首朝他們招呼,臨近了村子,雞鳴犬吠之聲此起彼伏,屋舍沿著中軸的荷塘對稱分布,水中立著風雨亭,在接天蓮葉與月白的荷花映襯下,紅磚綠瓦顯得尤為氣派。
單看其一詩意延綿,湊在一起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怪異感。
顧明霽見垂耳兔也撅起了腦門打量,刻意放慢了步伐。剛好一條橙紅的錦鯉正在偷啄荷花瓣,四目相對,愣是嚇了一跳砸進了水中,一時間各色的錦鯉紛紛湧入了亭底的山石和岸側的船坊下躲藏。
「這池魚是養來吃的嗎?」顧明霽瞬間意識到矛盾在哪,以村民表現出的淳樸和務實,唯一一口池塘不該養華而不實的東西。
引路的大叔自稱忠叔,一臉詫異地端詳了他好幾眼,才道:「小後生,瞧你也是一表人才的,竟連錦鯉都認不得?這可是聖女養的魚,不經你當飯吃的。」
顧明霽鬧了個紅臉,垂目,唇角抿了下。俞傾夭看戲看夠了,挪了個姿勢,讓自己躺得舒服些。她有個不太好的猜想,還需要些證據來核實,最好是能見見這個在村口養錦鯉修畫舫的聖女。
忠叔把他們領到了池塘東南角的二進小院,說到了飯點了再來喊他們。離開前,他指著掛在門口南瓜形狀雕刻了玉桂香枝、玲瓏小巧的燈籠,囑託道:「屋裡該有的都有,小後生不必客氣,先把衣服換了,有什麼需要的就寫張字條投進這燈里,稍後自會有人給你送來。」
顧明霽輕聲答謝,方合上了院門低頭,就看到懷裡的兔子好奇多動地探出半邊身子,伸爪去夠門上的小燈籠。
他的臂長,直接越過她把燈籠摘下,攏在手中不過掌心大小,更像個小娘子纏著花邊裝飾的香籠子。他魔氣纏身,這裡最邪門的莫過於他了,可除了幾分陰寒,沒察覺出什麼異樣,也不見有施法的痕跡,半點不像忠叔口中那個能滿足人願望的許願板。
沒發現危險,顧明霽在垂耳兔的蹬腿抗議下,把小燈籠放進她懷裡。可能對於她來說不好抓握,或者是故意的,燈籠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
兔子跳落追著又拍了兩下,小雪糰子一蹦一跳在石磚上追逐。等顧明霽不自覺地笑著追過去時,卻看到她膽肥到敢把爪子往燈籠口裡懟。
這般只能塞紙條還不知能如何取出的小孔,她長毛的肥爪也就堪堪探了頭,就塞不進去了。
但不影響顧明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把它的手拉出檢查:「沒事吧?」
俞傾夭無語地看向他,若換她是人形,早把這秘境掀了,哪輪到他在這裡小心謹慎。默了半晌,發現少年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趁機捏她的爪子玩,垂耳兔黑著臉拍了拍燈籠口,又指向他。
兩人默契地沒再提兔子會不會說話這件事。
顧明霽明白了她是想要他寫張紙投進去。若這天時無誤,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總不能坐以待斃。
要寫紙條就需要筆墨,顧明霽一手燈籠一手兔子往內院走去。
整個院落不大,但十分整潔,就像剛有人打掃過一般,連窗台的縫隙都纖塵不染,而窗台正對著一樹臘梅,推開窗後,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屋內懸掛著字畫裝飾,博物架古樸典雅,筆墨紙張被整齊地擺放在紅木桌上,筆筒旁擺了一盆青翠的文竹,四君子的屏風後,榻上疊了一套麻布衣。
顧明霽抖開一看發現和村民身上的制式一模一樣,上身剛剛好。
他不著急換衣,先幫她重新包紮傷口。發現已經不再流血了,他暗鬆了口氣,收拾好後再潤筆寫了張紙條投進了燈籠里。
垂耳兔立刻雙足站立,一本正經地扒著燈籠往裡打量。少年嘴角輕揚轉到了屏風後,把手放在腰帶上。
方要拉了一半,他隔著屏風望去,想了想,把鬆開的繩結重新綁好,頂著垂耳兔的視線走了出來,抱起她和燈籠一起轉了個方向,揉了下她腦門:「別偷看。」
俞傾夭:……
呸。當她流氓兔嗎?
她一巴掌把燈籠扇地上。
紙條恰好滑了出來,少年的字看似溫婉實則收尾處處凌厲,暗藏風骨,但「胡蘿蔔」三個字十分礙眼。
俞傾夭鼓著腮幫子盯了一會兒,跳下桌把紙條塞了回去,又怕它不知不覺間消失,繼續盯著,專心致志,心無旁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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