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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39:43 作者: 一隻肥魚
蘇和嘉心痛如絞,深覺申辯亦無比蒼白,他合上眼狠心加快動作,以指作刃切入丹田。
「酒里我下了足夠多的麻沸散,你不會疼的。」
哪怕做著殘忍的事,他還始終是體貼、深情的口吻,舉著一柄溫柔刀。
「夭夭,我此生定不會負你。等阿音度過難關,我們就如約舉行道侶契禮……」
終於——鮮血噴涌,一顆圓潤飽滿、足有半個拳頭大小的金丹被生生剖出。
俞傾夭目色寒涼,今夜的天格外的陰沉,血珠濺落到懸掛的彩燈上,散射出妖冶的色澤,鵲橋化作了血橋。
真可惜啊,可惜了花燈可惜了明月,可惜了不知道是她還是他。
原本明心宗眾人里,若說有虧欠的,也只有蘇和嘉。從前她自知回應不了他的情,所以總會選擇成全他種種。就算她不是他的首選,也當好聚好散,可是他不要啊。
她給過他機會,他不要,那便不得怪她了。
把金丹小心翼翼地存放在玉盒中收起,蘇和嘉取出止血丹餵到她唇邊,鄭重立誓。但他話未說完便被一把推開,俞傾夭不知何時恢復了力氣,跌跌撞撞地站起,拄劍而立。
「蘇和嘉,你喜歡她也罷,為何要傷我呢?」
「立誓要守護盛白音一輩子的是你,又不是我。」
他和盛飛光真不愧是師徒,指鹿為馬,強曲作直,用自己的意願強施他人。
他真的不知道有錯嗎?
不,他們知道,她也要他們清楚知道。
「夭夭……」滿身沐血的俞傾夭仿若破碎的紅薔薇,隨時要隨風逝去,蘇和嘉被擊中了心魂,目眥盡裂,極力伸手想拉回她。
「她會痛,難道我就是木頭,不會痛嗎?我也……」
俞傾夭一步步後退,淚水積在了眼角,露出悽美的笑容,像一隻獻祭的蝴蝶忽而向後栽去。
「會痛啊。」
若是一刻鐘前,她必然不可能平地摔倒,但金丹靈骨接連被剜,她修為大跌,與常人相比更為虛弱。
就在她即將落入懸崖之時,身體被攬入到溢滿雪色的懷抱中,血色如紅梅入水大片蔓延開來,但下一息被詭譎的雲霧完全吞沒。
懷中驟然一空,來人本就冰冷的眉眼,越發瘮人。
蘇和嘉未來得及伸出的手霎時僵住,膝蓋一軟,面色蒼白地跪在地上:「弟子拜見華清仙尊。」
第12章 拯救師姐第12步
明月高懸,孤風驟止,霎時靜得衣料的摩擦聲也清晰可聞。輕薄的夜色中,暗金鎏銀繡紋的袍角在眼角划過,嫣紅的血珠飛濺,綻出一朵朵刺目的紅梅,濃烈至糜爛。
蘇和嘉一度喪失聽覺,心跳躍動的鼓聲過大,掩蓋了所有的雜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直到澆築在身上的視線偏移,如泉鳴般悅耳又暗藏威壓的聲音化作驚雷徹底炸響:
「交出來。」
能交的,無疑只有一樣東西。
蘇和嘉掙扎了片刻,牙根緊咬,明明峰頂很冷,背梁還是溢出了薄汗。像下定了決心,額頭重磕在地上,霎時紅了一片:「此事全是我個人所為,請仙尊將怒火發泄在我身上,勿要遷怒他人,弟子甘願受罰。」
元尊之上為仙尊,在他眼前的是修真界修為最高的渡劫期仙尊,還是俞傾夭的師尊,姬華清。
誰也不曾料到他會提前出關,蘇和嘉對於自己做過的事不敢有半點僥倖,甚至做好了一命換一命的準備。
「我再說一次,交出來。」
駭人的威壓與話音同降,蘇和嘉的脊柱骨如有千斤壓,匍匐在地,如能聞到斷折的脆響。他努力地仰頭,唇角溢出了鮮血,「弟子需要夭夭的金丹救人,迫在眉睫,還請仙尊網開一面。」
但姬華清不是盛飛光,頂峰多年他眼底無物,比霜雪更冷,心硬勝過磐石,不會為他所動:「看在掌門師兄的面子上,我不會殺你——」
說時遲那時快,他眼尾微掀,一道靈氣擊穿了蘇和嘉的袖袋,抽絲剝繭聚成繩牽出藏起的玉盒。
「華清仙尊!!!」蘇和嘉大駭,伸手想奪回,無奈被靈氣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奪得了金丹,姬華清掃了眼沾血的衣襟,神色淡漠,無意再逗留,拂袖離去。
「仙尊,」近在咫尺的希望破滅,蘇和嘉從地上爬起追出了一步,垂目落在狼藉的杯盤、摔碎的酒壺,以及身上尤帶餘溫的灼紅,做不到無動於衷,「夭夭她是……」
姬華清面無表情地睨向懸崖處彌散的煙霧,郁色不散,眉心一點硃砂中陰寒積重,語氣不快地開口:「被囚龍煙擄去了。」
一點即明,蘇和嘉臉上的血色倏地褪去,踉蹌了兩步,崩潰地跪倒在地。
——他搞砸了所有的事,不僅傷了夭夭,害她重傷落入秘境,還失了阿音救命的金丹,有負師娘所託。他該如何是好?
孤雪峰上的後續,俞傾夭暫不知曉。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故意刺激蘇和嘉後摔落懸崖之時,姬華清的眉眼一閃而過,繼而被白皚皚的煙霧吞沒。
囚龍煙,實則為以煙為地,以霧為天的移動囚籠。煙霧皆為飄渺之物,難覓蹤跡,但偏偏當年明心宗的開宗祖師有辦法將其捕捉並封印在宗內。
作為試煉和機緣的場所,它還有一別名,為「明心霧」,內里所遇所見皆與過往與心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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