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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10:30 作者: 八月長安
    他指著豆豆,「跟她一樣,場上每個人都是自願的。」

    你真的是嗎?見夏看著他,迷惑又心疼。李燃說得對,有人欠,有人求,大家都是自願做丑角的。

    陳見夏也是自願來陪李燃的。但她害怕了。

    「我們能走嗎?」她問,「我自己走也行。」

    李燃的酒杯在嘴邊停住了:

    「見夏,你覺得我不能保護你?」

    陳見夏在會議室里被設局質問的時候也沒有怕過Frank。但她一秒都不想再看見舒家桐爸爸的臉。

    「根本不是保護不保護的問題!」陳見夏不知道怎麼跟他形容自己的不適,明明李燃應該懂得的,但他在乎的卻是別的事情。

    「你還是覺得我靠不住,是嗎?」他問,「就像你不願意去南京一樣。」

    陳見夏搶下李燃的杯子,然後將豆豆推開,說,別裝睡了。

    但她根本推不開豆豆,女孩就像長在了她胳膊上,豆豆低聲說,姐,你把我帶走,求你了,姐我求你了。

    「好,」陳見夏輕聲跟她說,「我帶你走。」

    「把她帶出這個場子要給額外的台費,你什麼都不懂。」李燃說。

    陳見夏火了:「我為什麼要懂這些?!」

    她出去讀書,就是為了懂得一些知識而不需要懂得另一些莫名其妙的「常識」;帶走自己所有的行李,就是為了不要像豆豆的媽媽一樣把自己活活疼死在院子裡也跑不掉----無論這個故事是不是豆豆為了殺時間編出來的。

    在陳見夏最昂揚的時刻,李燃說,那你懂怎麼給你爸爸找肝源嗎?

    陳見夏對李燃說過,她覺得生活是一個黑箱子,看不清這一端的輸入到底是如何轉為另一端的輸出,不知道那個箱子裡發生了什麼。

    她依然不知道。但她此刻正坐在這個黑箱裡。而他一直坐在這裡。

    第七十四章

    豆豆

    陳見夏是熱醒的。

    踢掉被子,發現自己什麼都沒穿,皮膚裸露的感覺讓她迅速從迷糊的余夢中清醒過來。李燃平躺在床上,睡得安然,她馴順地窩在他懷裡,被他緊緊摟住。

    陳見夏輕輕將自己挪開,躡手躡腳下床,尋找自己扔了滿地的衣服----包房裡男人吞雲吐霧,她一整夜泡在裡面,泡入味了,連最貼身的內衣上都有殘留的煙味。見夏本就宿醉,聞了更想嘔,實在沒勇氣穿上。

    她將自己和李燃凌亂的衣服都撿起來,疊好放在床尾的腳凳上。

    她去衣櫃裡拽了浴袍,隨便擋在胸前,先衝進了洗手間。

    真是奇怪,她竟然好好地卸了妝。不像很多人酒後第二天浮腫,除了頭髮睡得亂糟糟,她看上去居然面色紅潤神采奕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難得睡了一個漫長的好覺。

    見夏看見酒店用品上的logo,香格里拉。她翻開裝洗漱用品的小匣子,看見梳子,拿了出來。

    洗澡的時候淋浴間的門忽然開了,她嚇一跳,被水迷了眼睛,李燃走進來,從背後抱住了她。

    「出去!」

    「怎麼翻臉不認人?」李燃困惑,漸漸明白過來,「你斷片了?!」

    陳見夏勉強睜開眼,「我們怎麼就在酒店了?」

    「能不能先不說話了?」他們一起淋在溫熱的雨里,李燃低頭吻她,把她壓在玻璃上,「先做點別的。你昨天答應我了。」

    見夏踮著腳幫他洗頭髮,洗得很認真,用泡沫在他腦袋上堆起了一個圓圓的巴洛克頂,自己先笑了。

    李燃摘下一朵泡沫,抹在陳見夏鼻尖。

    這次她主動摟住他的脖子,輕輕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我感覺有好多事情都沒說清楚,現在也不是該開心的時候,」見夏看著他的眼睛,「但是好開心。就這一刻。」

    她眼淚又掉下來,「真的好開心。」

    忽然聽見篤篤的敲門聲,兩個人關了水,又聽了一會兒,的確是敲門聲。

    「打掃房間?」見夏困惑。

    李燃煩躁:「不可能,我按了請勿打擾的。」

    陳見夏微微臉紅:「我洗完了,我過去問一聲。」

    她裹上浴巾,光腳走到門口,說:「我們先不打掃。」

    「姐?是我!」

    陳見夏撥開貓眼上面的小蓋片,看見一個頭髮短短、像個小男孩一樣的姑娘站在外面,她仔細辨認了一會兒五官,蓬勃年輕,是好看的,一雙清澈的大眼睛。

    但是不認識。

    姑娘嗓門巨大:「姐,是我,豆豆!發微信也不回,你倆起了嗎?」

    陳見夏不敢相信,她衝進浴室,李燃已經聽見了,頂著泡沫腦袋一臉無奈:「她住我們隔壁,是你非要給她開一間的,別看我。」

    她們坐在大堂沙發上等待李燃在前台退房,豆豆跟她解釋,她自己去樓下吃過早餐了,這個酒店的早餐,「好----豐----盛!」

    「服務員說十點半就結束了,我怕你倆吃不上,著急給你發微信,你不回,我就來敲門了。」

    見夏不知道說什麼好,甚至不知道應該先問什麼----你的長頭髮呢?你為什麼住在我們隔壁?我們怎麼加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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