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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2:10:30 作者: 八月長安
「哦,這樣啊。」余周周恍然大悟,面上依舊沒什麼波瀾。
見夏忐忑。
余周周批改完了卷子,把紅色水筆放回筆袋,輕輕翻開書,頭也沒抬地扔下一句話:「她活該。」
於絲絲哪裡是隨便就能被打倒的。
下課鈴打響,英語老師前腳走出教室,李真萍後腳就被楚天闊帶進門。於絲絲忽然站起身走向李真萍,大聲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我,但是控制不住情緒,讓你委屈了。是我不對。」
別的班都下課了,走動打鬧聲從門外源源不斷傳進來,可教室里沒人動彈,大家不錯眼珠地看著後排這齣戲,尿急都捨不得離開。
於絲絲指桑罵槐:「今天算我倒霉,我沒想到人能惡毒成這樣,但你千萬小心點,昨天你好心為我出頭,肯定也被記恨了,說不定什麼陰招等著你呢!」
李真萍恢復得也真快,不知道是假傻還是真傻,被安撫兩句就不作了,神速和好,姐妹情深:「某些人太損了!」
傻子才聽不出她們在說誰呢。
陸琳琳眼睛裡發出快活的光芒。振華一班真棒,人還是得好好學習,好學校里看好戲,天天不重樣。
陳見夏氣得發抖。於絲絲和李燃也算是熟人,今天這一出的風格,於絲絲用腳後跟都猜得到是李燃,但之前那麼多交鋒,於絲絲哪次不是見到李燃就躲,轉頭就來尋自己不痛快!
陳見夏正頭腦一熱要站起來跟她們大吵,忽然聽到身邊余周周用非常懵懂的語氣問道:「什麼大字報?上面寫什麼了?我怎麼沒看見?」
一句話激起一片議論聲。
早上那件事多精彩,可惜一進教室就考試,都沒時間回味,此刻終於又被提起。不少人來得晚,未能得見盛況,紛紛前後左右打聽,一時間竟沒人關心於絲絲對陳見夏的發難了。
於是那些話再次被翻出來,因為人性天生喜愛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好事者們的轉述比李燃寫出來的還難聽。
輪到於絲絲氣到發抖。
嗡嗡議論聲中,陳見夏眼看著於絲絲從校服口袋中緩緩掏出手機,盯著屏幕愣住了,半晌才貼在耳邊。
於絲絲這通電話接得非常奇怪,半個字都沒講,只是聽著,最後緩緩掛斷。
楚天闊適時地插話進來:「於絲絲,這件事情我覺得是有人惡作劇,大家都很氣憤,我也沒應對過這種事,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才好,沒有貿然去找俞老師,是希望問過你再決定。那張紙是見夏幫你撕掉的,沒幾個人看到。你也不要再說氣話了。」
面對楚天闊如此明目張胆的偏袒,於絲絲居然沒有反駁,更沒有發怒。她當著全班的面,極為僵硬地把黑沉沉的目光從楚天闊身上轉移到陳見夏,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謝謝你。」她說。
完了,陳見夏想,於絲絲瘋了。
陳見夏一直很好奇,班主任俞丹是否清楚早上的那場鬧劇,然而語文課上俞丹依舊嘴角噙著笑,溫和得仿佛連昨天CD機的風波都不曾發生過。
俞丹的原則不難揣測。
別鬧事。鬧事也別鬧到明面上。好好學習。除考試外無大事。
那通迫使於絲絲讓步的電話顯然是李燃打的,壞的怕渾的,李燃就是渾的。
白榜的事不了了之,陸琳琳把遺憾寫了滿臉,每堂下課都忍不住回頭望望,看完陳見夏看於絲絲,盼望著後續。陳見夏也心有餘悸,她對於絲絲始終有種老鼠怕貓的心態,總覺得不知何時對方又會突然伸爪子撓她兩下,也默默觀察著。
於絲絲打落牙齒和血吞。有人陰惻惻想八卦她,她就把無辜氣憤演到底;有人來聲援,她便笑嘻嘻說謝謝,請人家吃冰激凌;下午自習課照舊和楚天闊輪流管紀律,開班會時坦然做主持人,團支書范兒端得足足的,時間久了,連陳見夏自己都懷疑那張白榜是她做的一個夢,她太想報仇了,夢見有人除暴安良,其實都是假的,站在講台前背著手微笑的於絲絲才是真的。
流言蜚語就這麼被生生磨沒了。陳見夏看著看著,竟對於絲絲生出了幾分敬意。
十一長假見夏留在了省城,因為遠房一位姑姥姥心臟病去世,爸爸很焦急地動身,帶著老婆兒子一起去鄰省奔喪了。
陳見夏守著打好的行李包,愣愣地坐回床上,耳邊還迴蕩著剛才那通電話。
媽媽說:「訂票點要是不給退,你就去火車站退。」
爸爸在一旁阻攔,「不一定能退,好像得提前24小時才給退,別折騰孩子了,還要跑火車站去問。」
媽媽依然堅持,「好歹去問問,能退就退。幾十塊錢呢。」
陳見夏急了:「我跟你們一起去,你們等我回家。」
媽媽也急眼了:「奔喪也湊熱鬧!你好好學習吧,錢不夠了就打電話讓你堂姑先送點,過後讓你爸再給她。等忙完這一陣你再回來。」
「這一陣」把整個十一假期都忙過去了。
陳見夏雖然住在教師宿舍,可樓里是分層斷電的,她所在的樓層里只有學生,除她以外的外地生又都回家過節了,宿管老師常常忘記她的存在,拉閘沒商量。接連幾天晚上,見夏做著練習冊,屋子裡突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