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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穗越聽越覺得難受，她睨眼顧從周說：「那你這算是助紂為虐了，被人老太太打一頓也不虧。」

    「我只能針對她現在焦慮的問題，儘可能幫助她改善調整情緒狀態。」顧從周告訴梁穗，「其他的，只能報警協商或者尋求法律援助。從我目前知道的情況來看，她的三個子女都反對把她從養老院接出來，老太太之前有個住房，轉給子女後，已經被他們給賣了。」

    要不是事實擺在面前，梁穗壓根不敢置信，人只是年紀大，有時候連選擇的權力的都沒有，被迫住在醫院裡的老太太和老年舞蹈班獨自過去陌生城市照顧孫輩的高美玲並沒有什麼不同，自己的人生跟兒女裹挾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能自己做主的餘地。

    假如是半年多前的梁穗，是絕對不會考慮到這些的。她還很年輕，身邊最多打交道，算得上老年人的就是「那時身體看著還好」的梁國平，還有「沒什麼感情」的邱友全。

    螃蟹已經有些冷了，晚上樑穗和顧從周坐在桌前吃螃蟹，她神色黯淡，拿著螃蟹半天都沒動一下。她扭頭問顧從周：「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干涉我爸的決定？畢竟這其實是他自己的事。」

    沒等顧從周說話，她已經轉過身去：「算了，你不用回答我。」

    顧從周沒追問，倒是反問她：「下次我去公立養老院當志願者，你要不要一起？」

    「我又不懂這些的。」

    「陪他們說說話就行，公立養老院和私立養老院有些區別，除了自己或子女要求住進來，還有一些老人無二無女，街道沒法保障她日常生活護理，由社區工作人員負責聯繫養老院。」

    梁穗沒一口答應，只說：「星期六我答應我爸回家吃飯的，你就別去了，我吃個午飯就回來。」

    她實在也是不想每次都讓顧從周看到自己跟湯秀梅那邊劍拔弩張的樣子，並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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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穗沒想到自己還有見到陸宇的一天，東堰市這麼大，除非特意找上門來，應該是無論如何都偶遇不上的，同學聚會她都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去參加了，可偏偏就是這樣巧。

    顧從周是東堰大學精神醫學專業畢業，是他導師的得意門生，他當初要是不出來自己開心理諮詢室，作為醫生肯定也能有所作為。他從康玉涵那裡聽說師母生病了，便想周末上門去探望。

    原來顧從周師母前段時間做了子宮切除手術，如今已經出院，現在正在家裡休養，人看著還算精神，只是剛做完手術的緣故，氣血不足，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梁穗跟顧從周坐在沙發上，導師夫妻倆陪他們說了幾句話，又問了問顧從周近況。顧從周卻注意到梁穗的異常，她從進屋開始就一直盯著師母瞧。師母大概也察覺出些來了，笑笑說：「從周女朋友我看著有些眼熟？」

    梁穗低下頭去，不好意思再盯著人家。

    趁著導師陪師母進臥室吃藥的功夫，顧從周壓低了聲音悄悄問梁穗：「怎麼了，看得我師母都不大自在了？」

    「沒什麼。」梁穗搖頭，想想又說，「我總覺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她，你師母做什麼的？」

    顧從周正要說話，那邊顧從周導師已經先走出來，笑著對顧從周說：「小顧，你跟你女朋友在家坐會兒，一會我們出去吃飯。正好你師母有個學生今天也過來，這次你師母住院，他正好在那家醫院上班，住院那會兒來看了好幾趟。我讓你師母喊他一起吃個便飯，正好大家也互相認識認識。」

    導師發話了，顧從周肯定不好推辭。

    直等兩人又坐了片刻，門鈴響起，導師走過去開門。然而來人一進來，顧從周和梁穗，包括剛踏進屋子裡的男人都愣住了。

    梁穗終於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顧從周師母，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眼熟。原來在很久之前，自己去陸宇學校陪他上課的時候就曾見過她好多次，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故意逗自己，喊自己起來回答問題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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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心平氣和

    梁穗坐在顧從周身邊沒動也沒開口，她心裡震驚，此刻卻昂著頭，背挺得直直的，好像稍微偏一點就失了氣勢似的。顧從周輕拍了下她的手站起身，那邊導師給兩人牽線搭橋說：「你看你們一個是我的學生，一個是姚老師的學生，說起來雖然不是同門，但也比旁人關係要強得多。你們年輕人自己認識認識，留個聯繫方式，大家都在東堰，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呢，能相互搭把手最好不過。」

    作為醫生，比其他行業更講究地域和同門的關係。

    「鄭老師說得對，從周現在雖不在醫院工作，但研究方向總沒有錯的。昨天接到你們電話，我和你們鄭老師還想著呢，正好介紹你們認識。」姚老師和和氣氣笑說，她肩上裹著條大花披肩過來，親善地拉起梁穗的手，「這是從周他女朋友。」

    梁穗抬頭望向顧從周，很顯然這樣的場合除了「冤家路窄」，她實在想不到其他合適的詞來形容。

    姚老師已經不太記得她以前見過梁穗了，她教過那麼多的學生，陸宇在本科階段是她的學生，原本與她來往並不多，也就這次她住院才有了幾次交集，這些年過去，印象早模糊。倒是顧從周，他讀研時還來家裡吃過飯，這幾年逢年過節他都會來看望老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