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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7:18 作者： 林春令
下課後大家接二連三離開教室，梁穗遲了點兒，她拿了張紙趴在多媒體講台那邊圈圈畫畫，重新調整隊形變化演示圖。那邊周德英人還沒走，她走到梁穗身邊，見她在忙也沒吭聲打擾她。直等梁穗停下筆，才注意到講台邊站了個人：「周阿姨？你還沒走？」
「那個……小梁老師，我想跟你說個事，這個跳舞……你就別把我排前面，還是讓我站後面……」周德英跟梁穗說，「我跳得不行，肯定要讓人家笑話的。」
梁穗收起畫得滿滿當當的紙，問她：「怎麼覺得不好，我覺得你跳得很好。大家都有基本功，沒人願意再在形體上下功夫，一味追求動作熟練，就你肯花時間練習。上次我來早了，還看到你在走廊那邊練直，我沒看錯吧？」
周德英不好意思地扯扯她肩上的帆布包，包上還印著某家機構的廣告，一看就是街邊派發廣告贈送的，她說：「這又不費什麼力，比好弄多了，你不知道，我老家還有四五畝田，我說我還能種，就是我家兒子不肯，非要讓我到城裡來。我想去打點零工吧，他也不讓，讓我也跟著她們趕時髦來學這個。」
梁穗現在已經學會了，跟這些大爺大媽溝通，如果他們提及自己的子女，首先第一句就得先夸，她老氣橫秋說：「你兒子也是孝順，不想你太操勞。我們現在這個課程的舞蹈要求，也不是去比誰姿勢標準，而是看誰跳得『美』，我覺得你挺合適的，你要不先試試？」
「那我弄看看？」半晌後周德英說，「跳得不好的話，小梁老師，你可別笑我。」
梁穗笑了笑：「課上我們正常排練，你平時私下練習，要是哪個動作摸不准就來問我，要不跟許春蘭她們商量商量也行，她們是不知道你跳得怎麼樣，跟你排練幾遍肯定會慢慢認可你的，你不要有太多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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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回去，梁穗看到家門口擺放著盒大閘蟹，她不用多想都能猜到是梁國平送來的。她給梁國平打電話，梁國平在電話那端說：「這季節的公蟹要比母蟹好吃，要是一頓吃不完的話就擱冰箱裡，拿個濕毛巾蓋上。」
「你怎麼沒進屋？」梁穗問他，「也沒給我打個電話？」
「我這還急著見客戶，還有你爺爺那兒，我也給他送了四隻，沒敢送太多，這樣他正好能吃兩頓。」
梁國平停頓了下，又問她：「這周六回來吃飯嗎，周六我沒什麼事，在家給你煮紅燒排骨。」
梁穗微怔，她將螃蟹一個個從包裝盒裡取出來，才說：「回啊，燒排骨的話你記得多放點糖。」
那邊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梁國平連聲說：「那好，那就好。」
梁穗掛斷電話不免有些晃神，梁國平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總歸心裡不那麼好受。
她蒸完螃蟹，站在廚房調料汁的時候顧從周才從外面回來，男人灰頭土臉，像打了場敗仗一樣，即便身上衣服乍看之下足夠整潔，也讓梁穗瞧出端倪。她端著小碗出來，仔細看他幾眼，方注意到男人臉上也有抓痕，梁穗嚇了一跳，立馬把碗放在桌上，去幫他拿包，問：「這是怎麼了？跟人打架了？怎麼好端端的弄成這樣？」
顧從周摸摸臉頰，指尖正好碰到傷口，疼得他皺起眉，沒等他開口，又聽到梁穗抱怨說：「你也是的，這麼大的個子，人家打你，你是不是不知道還手。趕緊坐著，我去拿消毒棉簽。」
這些東西還是之前她跟辛程程打架進警察局那會兒他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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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巧合
梁穗實在不怎麼會伺候人，原本覺得還好的顧從周，在她給自己消毒時，齜著牙咧個嘴，她還動不動問上一兩句：「疼嗎？」
「這會兒疼。」顧從周好不容易忍耐到她鬆手，老實告訴她。
「知道疼就行，你這怎麼弄的？你不是說下午要去什麼養老院的嗎？」
顧從周點頭說：「是去了，遇到些麻煩。」
「什麼麻煩，你總不至於跑到養老院去跟人家老頭老太太們打架去了吧？」梁穗將用過的消毒棉簽扔進垃圾桶。
顧從周的表情頓時有些難看，梁穗以為自己猜中了，驚訝道：「不會吧？」
「我沒動手。」顧從周嘆口氣，「之前合作過的私立養老院那邊請我過去，給位老太太提供心理諮詢服務。老人想回家，養老院請她家屬來協商後，家裡兒女不同意，老太太就每天想著『逃離』養老院，養老院沒有辦法，才請我去幫忙溝通。老太太估計把我當成惡人……」
這完全屬於無妄之災了。
但是梁穗不懂：「怎麼老太太是行動不便，沒法居家生活，還是精神上出現了些問題？」
「都沒有，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是特別好，需要定時服藥，不過還沒到需要他人時刻護理的地步。」
「那連這點自由都沒有，作為有完全行為能力的人做事還要兒女同意？養老院也不能強行阻攔老人回家吧，實在不行就報警，請你去能做什麼，勸她別走？」梁穗說。
顧從周揉揉眉心：「理論上是這樣說沒錯，但實際操作起來很難，只能老人先跟她的子女坐下來商談。兒女不同意，養老院在某種程度上也處於被動方。一方面跟老人兒女簽了合同，老人如果走失或者路上出意外他們要負責任的。另一方面，出於盈利的目的，他們肯定也希望老人留在養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