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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7:18 作者: 林春令
    「我不找康老師。」她怒容滿面,冷著臉問,「顧從周在不在這兒?」

    「顧老師……」小李微怔,遲疑了下沒回答,她怎麼覺得這位梁小姐今天來者不善,像是來找老闆茬的。

    第二十一章 盛開的花

    小李不敢擅自放梁穗進去,何況現在機構還有其他客人在,只能好生好氣將她帶到空閒的休息室。她在一旁鞠著腰對梁穗說:「顧老師現在有來訪客人,大約還有四十分鐘結束。梁小姐,我也只是個打工的,你不要讓我為難了行不行?」

    借小李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現在去打斷顧從周的診療進程,機構有嚴格的規章制度。別看顧從周平時看著溫和沒什麼脾氣,實際上機構里的大部分員工都挺怵他,沒看前段時間剛過來機構的兩個實習生見了他就畢恭畢敬,連句玩笑話都不敢說。

    梁穗並沒有為難個打工人的意思,她從老年大學出來後積攢的怒火到這會兒已經消退幾分。她甚至開始覺得丟臉,她自己都說不清這極端的憤怒從何而來。

    她撐著胳膊安靜地看向落地窗外,小李默默去給她倒了杯水,看到她的狀態斟酌半天問她:「梁小姐,要不要我去把窗簾拉上。」

    房間並不是機構的諮詢室,因而才會採用大片的落地窗,一般來說,這種裝修格局並不適合用作來訪者的接待室。即便對方沒有恐高症,它同樣會給某些患者帶來心理刺激,小李沒忘記她還是機構的患者。

    梁穗愣了一下搖頭,忽然一句話不說站起身拎著自己的包往外走,小李追出去,她人已經到電梯口。

    「梁小姐。」

    她擺擺手,進去電梯。

    顧從周親自將來訪者送出門,原本正打算返回接待室寫報告,小李喊住他,說了梁小姐來找他的事。她隱晦地向顧從周表達梁小姐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顧從周步子微頓,然而最後也只是跟她說了句:「我知道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顧從周人急匆匆從接待室里出來,小李看他一副打算離開的架勢,不得不他:「顧老師,今晚我們有聚餐。」

    這回他腳步壓根沒停,邊整理衣服邊出門,說:「我晚上有事,去不了,你跟孫老師講一聲,讓他幫忙組織。」

    說完便頭也不回離開。

    家裡門鈴響起時,梁穗以為自己點的外賣送到,她想都沒想去開門,沒想到卻是顧從周站在門外。她完全沒法掩飾自己厭惡的情緒,當著他的面大力摔上門。

    顧從周沒離開,等她收到外賣員的電話再次打開門,她接過外賣,他手扶著門框說:「梁穗,我們談談。」

    梁穗不覺得自己跟他有什麼好談的,她與顧從周充其量只是僱傭關係。當然,現在還多了一樣,她是他們機構的患者。這樣複雜的關係讓她想得腦子疼,她也沒有心情去分析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的目的。

    然而她還是退了幾步,讓他進屋,她說:「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要跟你說,我們之前那個合同,從今天開始不作數。」

    她在桌前坐下,打開外賣餐盒,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顧從周絲毫沒有對她的話感到吃驚,他也沒有對梁穗不健康的飲食習慣指手畫腳,他只是拉了把椅子在她斜對面坐下來,他說:「你下午去找我了?」

    他這話一出,梁穗立馬坐直身子,連飯也不吃,一臉警惕地看向他,她冷冷說:「你打的什麼主意,研究我,把我當小白鼠看很好玩是不是?」

    還不等他說話,她又搖頭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人。」

    能從現在的她口中聽到這句話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顧從周比誰都清楚這話背後隱藏的信任,即便微不足道也夠令人感慨的。

    他輕嘆口氣,打開手機相冊翻了翻遞到她跟前,她扭頭不願意去看:「手機拿走。」

    可是下一秒,她便怔住了,他手機照片上的這個人,赫然就是她自己。不過不是現在的她,看著更年輕一點。雖然梁穗不願意承認自己年紀稍大,但也不好昧著良心說自己和照片裡站在教學樓前的女生長得一模一樣。

    她有些傻眼,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半天憋出句:「你變態啊你,你什麼時候偷拍的?」

    「七八年前吧。」顧從周低笑了聲,他問:「梁穗,你還記不記得你手上傷怎麼弄的?」

    她高中以前打架鬥毆樣樣都不落下,別說手上,就是小腿都有傷,遇到特殊的情況還得塗好幾層遮瑕霜。

    「我哪記得。」她說,又狐疑地看他,「你問這個幹嘛?」

    那次對梁穗而言顯然不是件什麼好事,給人送了五百塊還把自己弄傷,他有些難以啟齒,抿抿唇才繼續說:「你在茂平中學給過我五百塊錢,你還記得嗎?就在操場上。」

    梁穗低頭回憶了好久終於想起來了,她記得那個男生挺蠢的,又蠢又笨,好像翻來覆去就只會那幾句:「我不是故意丟錢的,你能不能跟我爸說聲,讓他給我六百塊,三百也行。」

    梁穗那時心想,對方既然不願意給,說再多話也是徒勞,跟自己爸爸要錢都這樣低聲下氣,要是梁國平敢這樣對她,她一準鬧得大家永無寧日,還不如直接開口威脅去法院告他們。

    最後結果不出她所料,男生半毛錢都沒從他那所謂的後媽手裡要到。

    要不是今天顧從周提及,梁穗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這件事,她此刻很是茫然,直接反問了句:「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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