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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2:49 作者: 小圓鏡
牆漆被震落,紛紛飄灑在翻倒的聽筒上。這一串動作行雲流水,快如流星,余小魚震驚地張開嘴,回過神時,已然被他帶著跨出了公寓門。
……等黑手黨的人來了,就和警車撞個正著。
「別回頭看,髒。」江潛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三人出了居民樓,夜幕已經降臨,兩輛車停在路邊。
「那兩個暈過去的崽子拖到地下室去了。」保鏢用西語跟他嘰里呱啦講了幾句,是從流氓嘴裡撬出的信息。
江潛聽完,問程堯金:「唐順鑫是你什麼人?」
「我弟弟。」
他皺了皺眉,「你現在想去哪兒?」
「回我住的酒店,最早明天回美國。今天多謝江總了,小魚她是擔心我,才陪我逃了一路,請不要怪她。」
余小魚拉著她的手,「你回酒店不會又遇到那伙人吧?」
程堯金笑笑,「是我熟人開的酒店,我沒用護照登記,很安全。」
「你回美國跟我說一聲啊。」
「好。」
江潛叫保鏢:「你陪程小姐回去,一直到她上飛機。」
又給了她一個裝著現金的錢包,「還你上次的信用卡。」
程堯金道完謝,和保鏢坐進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納里,江潛領著余小魚上了另一輛銀色的斯巴魯翼豹,寬敞的車型讓她一坐下就伸直了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兩輛車相背而馳,瞬息間開遠了。
繞過街角,城市華燈初上。河中蕩漾的水波倒映出古老的塔台,汽船載著遊客從橋下經過,船身彩繪著「Argentina te ama(阿根廷愛你)」的字樣,放著輕快悠揚的探戈舞曲,岸邊乘涼的熱心居民啃著麵包朝遊客們揮手致意。
下午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
余小魚精疲力盡地躺在后座,抱著枕頭,和江潛絮絮叨叨說著出門後的驚險經歷,聲音從興奮變得平緩,越來越低。
「我的跑車呢……」
江潛握著方向盤,心想小丫頭還挺牛,這時候還惦記她的車。
……不對,那車什麼時候成她的了?
他從後視鏡里看不到她的臉,紅燈時回頭一瞧,她抱著枕頭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望著他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
「還笑,差點被人……」他說不下去了,想到當時自己闖進屋子看見的畫面就心有餘悸。
凌遲不過如此。
「你的車被人砸了,在廠里修。」
「要修好啊,下次我還開它……」
余小魚含糊地說,在槳聲燈影里沉入了夢鄉。
第77章 偷家
桑塔納在繁華的馬路上疾馳,司機和保鏢一言不發,程堯金坐在后座,頭靠在車窗上。
金黃銀白的霓虹燈像珠寶的光華,忽明忽暗照著她的臉,散亂的捲髮間露出幾縷血痕。她望著馬德羅港口載歌載舞的人群,一口鬱氣生生哽在喉嚨里,眼裡的悲哀沉澱為一片死寂,在歡快的樂曲聲中又慢慢變成磐石般的堅定。
燈光閃閃爍爍,大腦走馬燈似的回放著過去的畫面,一點一滴,從小到大,由遠至近。她被回憶戳得鮮血淋漓,體無完膚,直到人山人海的廣場上傳來一聲巨大的禮炮響,她才得以從漩渦里抽身。
布宜諾斯艾利斯將於下個月舉辦狂歡節,從一月下旬開始,每周六晚都有小規模的表演。此時五月廣場極具節日氛圍,到處是戴著鮮艷帽子、穿著奇裝異服的藝人,有玩雜耍的、吹泡泡的、專門和遊客照相的,還有一隊街頭音樂家敲著小鼓在玫瑰宮前演奏,引得行人聚集。
程堯金不由也朝那兒看去,貝爾格拉諾將軍雕像的右前方拉著海報,和打鼓的音樂家離得很近,卻宣傳的是另一場演出,用中西雙語寫著——
《1月29/30日 19:00,貝萊斯體育場:歌神張學友南美巡迴演唱會》
她一個激靈坐直了,當即叫司機:「送我先去另一個地方,離這不遠,然後再回酒店,拜託了!」
心臟跳得很快,然而這個大膽的想法一經生出,便再也消磨不掉。
她不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一定要試試!
車按指示,從玫瑰宮北邊的小路向西開,經過瑪卡莎·紀堯姆橋,再往北幾百米,停在拉奎爾公園附近的一個街區里,車牌避開攝像頭。這片區域夜晚十分寧靜,海浪聲中偶爾聽得幾聲犬吠,富戶的別墅門口種植著大片香茅草、薄荷葉,蚊蟲比別處少了許多。
程堯金從樹後走出,大大方方走到一戶院子前,推開花園的柵欄門,順著小徑走上台階。
一隻威猛的德牧在葡萄架下站起身,看到是她,搖搖尾巴,又趴下打盹兒了。
這裡是唐順鑫在馬德羅港的家,母親給他買來裝修的,怕阿根廷治安不好,連狗都給他從美國家裡空運了一條。
程堯金本科畢業剛來波士頓的時候在家住了一段時間,和那幾條狗混得比人熟,狗喜歡人,就是一心一意地喜歡,不會有假,而人類的嘴慣於編造謊言,吐出惡毒傷人的字句。
她來過這房子一次,半個月前一下飛機,唐順鑫就把她接來談補足公司款項的事,對她十分殷勤。這次唐繼壽來阿根廷看他,父子倆就住在裡面,重要的東西應該也放在裡面。
她試了試美國家裡的密碼,門開了。
晚上七點半,保姆已經下班回家,而唐家父子拿著VIP票去聽張學友的演唱會,整棟二層小樓只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