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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2:49 作者: 小圓鏡
中央空調吹得她肩頭髮冷,正要披衣,樓梯邊猛然伸出一隻手,拽住她往暗影里拖去。
濃烈的酒味熏得余小魚頭暈眼花,那隻手油膩膩的,緊緊捂住她的嘴,口齒倒還清晰:
「出來賣,下頭還捂這麼嚴實……」
她拼了命地踢蹬,一隻高跟鞋掉在地上,那人掐住她脖子,往包廂里拖,她反手在他臉上抓撓,身子一落地,就撿起鞋往他腿上狠狠一紮。
隨著吃痛的驚呼,力道鬆開了。
余小魚踉蹌站起身,又被扯著胳膊拽了回去,可瞬息之間,那人又發出一聲無比驚恐的痛叫。
她一回頭,血花和著碎玻璃濺了一地。
江潛拾起她的鞋,手指剛碰到腳背,就觸電般縮了回去,轉而拾起另一瓶酒,往那人前額一掄,一腳踹在他腰上。
「啪嚓!」
血紅的葡萄酒順著磚縫蔓延開來,鮮艷刺目。
肩膀被砸了個窟窿的男人受了這重擊,兩眼一閉,徹底暈過去。
「輕傷。」江潛對趕來的服務生說,「兩瓶酒記在帳上。」
余小魚穿好了鞋,扶著樓梯喘氣,頭髮也亂了,低頭握著手機不說話,手有些抖。
江潛給她拿著衣服,用拇指抹掉上面的血漬,說了兩次「走」,她都在原地不動,直到伸手去拉,才發現她全身都又僵又冷。
他把開衫給她披上,溫度升上來,她終於能說話了:
「我……我去下洗手間。」
她在公用水池前一遍遍地沖洗那酒鬼碰過的地方,十個手指頭都發皺了,連關水龍頭都沒力氣,水滴一顆顆掉在金色的池子裡,發出計時般的聲響。
二十分鐘過去。
江潛看著她撐在水池前,不動聲色地走近,扔了那件染血的衫子,脫下西裝外套,把她嚴嚴實實裹了一圈。
「還冷?」
鏡中映出她蒼白的小臉,大而黑的眼仁。
他又走近幾步,伸開手臂環住她。
「冷?」他低頭,下巴觸到她的發頂,手放在她的背上。
她閉上眼。
他的唇觸到她光滑的額頭,上面滲出細小的汗珠,是冷的,他往下吻,親她的眼皮,睫毛,臉頰,安撫她的雙唇,檸檬香皂味從衣領里鑽進鼻端。
「我在這裡,不怕,好不好?」
他輕柔地吻她:「我送你回家。」
「江總,謝謝。」
強自鎮定的聲音在鏡子前響起,打碎幻境。
江潛站在洗手間外,看她穿著開衫長裙,朝自己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腳踝上有個傷口,身上沒有擦破。
「您在這裡談項目?」
話一出口,她就在心裡嘲笑自己傻,這根本不用問。
男人來這種地方,就算談項目,也不是純談。
總不可能是臨時過來,喝酒打發時間的吧?
「談完了,正準備走。」江潛把外套扣子扣上,「你住哪裡?這麼晚不好打車,我讓人送。」
他給張律師打了個電話:「下來。」
余小魚太累了,沒有推辭,啞聲又說了句謝謝。
江潛跟在她後面,兩人隔著一米遠,一前一後出了樓,這一幕被樓上看得清楚。
到停車場時,駕駛位已經坐了人。
「嗨!」司機說,「你不記得我了?」
余小魚覺得這人面熟,想了一下,「恆中大樓的電梯裡見過,您趕時間。」
「你再想想?」
余小魚搖頭。
司機把略長的頭髮捋到後面去,她一下子認出來了:「啊!張津樂,法務部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變化太大了。」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忘掉!當年面試我還提點過你,說裡面有個大帥哥,就是嘴毒。你倆一直沒變化呀,只有我被甲方壓榨,老了好多。」
「哪有,你精神得很。」
「住哪兒?」
余小魚報了公寓的地址。
一路上就是張津樂在活躍氣氛,說自己受不了恆中的加班風格,畢業後進了漢原律師事務所,結果又是給恆中當牛做馬,加班比之前還厲害,就是勞碌命。
「走了好,你要是留下來,今天就得跟我一樣回去加班。」
余小魚客套地笑笑,不答。
那時候,她覺得如果能繼續留在恆中,願意天天加班。
可今時不比往昔了。
江潛和她並排坐在后座,專注地看著手機,似乎在寫郵件。她的目光落在他飽滿的嘴唇上,掠過挺直的鼻樑,偷偷看他的眼睛,她以前並不知道桃花眼也能長在這樣冷峻的臉上。
真是一直沒有變化。
連極淡的古龍水氣味都一樣。
車子好像跨越了一個黑洞,時間被吸了進去,她收回目光的時候,小區已經到了。
余小魚下車揮手,「張津樂,再見呀。」
她嗓音很甜,說話總是帶著語氣詞,江潛曾經說過她,讓她在外面改掉。
他等著她說第二句,果然,她說:
「江總,再見。」
她一直是個好學生。
江潛喉嚨發澀,微微頷首:「早點休息。」
車子調了個頭,小小的身影淹沒在無邊黑夜裡。
張津樂說:「潛總,您不用這樣吧,我看著都急。」
江潛只問他:「你跟著趙柏盛,打聽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