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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2:49 作者: 小圓鏡
七森會所在西三環,中高檔次,鬧中取靜,開了有十多年,提供多元化私人訂製服務。
余小魚略有耳聞,這裡是業內談生意常去的「三場」,所以她從來沒去過,要不是楚晏也在,她就請病假不來了。
聚會的公司都是經常合作的,輪流做東,今晚輪到盛海國際。一進包廂,余小魚就看到了芳甸資本的吃喝代表隊,地中海宋總坐在沙發上,正和楚晏說話。
領導連聲抱歉:「不好意思,來遲了,來遲了,罰酒一杯。」
那邊也客氣:「不急不急,今晚有的是機會罰你嘛。這位就是小余吧?聽你同學說,本科就在恆中實習過,難怪往台上一站,就落落大方、威震全場。」
余小魚笑道:「宋總,您把我說得和變形金剛似的,我們領導在下面盯著,可不得超常發揮嘛。要是講得不好,就成了我們盛海的鍋,這我可擔待不起。」
宋總打量她,哈哈一笑:「我看也不是誰都敢應這差事。現在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厲害,過上十年,我們這幫老傢伙可要靠你們提攜了。」說著掏出一張名片給她。
到了七點多,二十幾人陸陸續續來齊了,兩個包間拆了隔板並起來,男女各占一半,混著坐。
余小魚和楚晏都是第一次來,兩個人悶頭吃,覺得這菜委實不錯,精緻又好吃,還貼心地送了皮筋扎頭髮。
「待會兒咱們吃完就開溜吧。」
余小魚琢磨著:「我就怕走不了,今天我們做東,公司來了四個男的,我至少得刷卡結帳。」
她的顧慮是正確的,因為吃到九點,收到領導的微信:
【等下去負一樓的KTV,麻煩你和留下的女士開一間,再給我們開一間,這裡結帳是最後算,你來我這拿卡。】
余小魚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嗯嗯,您放心。】
然後狀似不經意地走過去,其他幾個來做客的老總眼尖,立刻朝自己的跟班們使眼色,余小魚以前在這上面踩過坑,忙笑道:
「我們領導是這兒會員,剛才已經叫我出去把訂金付了,大家只管玩兒,下次有的是機會再聚。」
領導也很熟悉這個套路,端起酒杯:「有來有往,合作才長遠嘛,等會兒下去唱歌,咱們擲骰子,誰輸了下次誰請。」
一桌人都道:「太客氣了,盛海這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啊,我們今天請了能唱的外援,等會兒可不饒你。」
余小魚又默默翻了個白眼。
她想回家睡覺。
不想在這皮笑肉不笑。
楚晏不愧是中國好室友,一直陪她到KTV包廂里。得了自家領導吩咐的六七個小姑娘們坐在沙發上,彼此之間毫無交流,有的刷手機,有的打開電腦寫報告,有的在講電話,任憑大屏幕上的開了靜音的歌輪流播放,只聽見走廊包間裡傳來男人們的歡呼嬉鬧,還有女人嬌滴滴陪著顧客上樓的聲音。
大家心中都有數,說是唱歌,其實是七森會所的私人訂製服務開始了,把她們這些正常顧客留下來,要是突然掃黃也有人作證。
一屋子全是尷尬症,這就特別尷尬。楚晏接到電話,是梁斯宇在機場落地了,余小魚正想喘個氣,就把她送出去,在會所門口抱了抱她:
「結婚的時候讓我當伴娘啊,我現在有錢買漂亮的小裙子了。」
楚晏摸摸她的頭,「我們小魚也要幸福,不要再想著他了。」
余小魚有點想哭。
送走人,她在外面吹了會兒風。八月夜裡的氣溫很高,空氣中飄著一股清幽的荷花香,沿著迴廊走下去,是會所別墅後的一個蘇式園林,黯淡的燈光照出碧綠茂盛的池塘。
荷花香突然變得有些嗆鼻。
余小魚聞到一股煙火氣,是從假山後飄來的。她一開始還以為有人在點蚊香,又覺得不對勁,走近幾步,地上有被風吹來的焦黑紙屑。
這是在……燒紙錢?
她躡手躡腳地想避開,不打擾假山後那人的憂思,不料踩到個枯蓮蓬,鞋底一滑,「哎呦」一聲撐住岩石,這才沒跌跤。
「怎麼了?」
一個身影聞聲從石頭後探出頭,余小魚借著燈光看清了他的臉,頓時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驚恐地後退:
「你……你,嚴……」
「你是誰?」
穿短袖衫的的男孩一臉疑惑地問。
余小魚什麼都沒聽清,嚇得落荒而逃。
他不是死了嗎?
明明三年前就死了,死前還上她家吃過飯!
等她滿頭冷汗地跑到大堂,才回過神——不可能是他,只是光線暗,長得像罷了,人死怎麼能復生?哪有鬼給鬼燒紙的?
想到燒紙,她又猜測是親戚,所以才那麼像。
不管怎麼樣,她家再也不要和陌生人扯上關係了。
她呼吸急促,掏出紙巾擦汗,不經意瞟到電梯門正在關閉,裡面閃過一個窈窕背影,黑長直發,純白的裙。
有點眼熟。
余小魚甩了甩腦袋。
不關她的事。
可走了兩步,大腦好像偏要和她作對,又回放出網上那張曖昧的緋聞照。
*
顏悅戴著墨鏡進了電梯,摸了摸脖子,粉底被汗化掉,淡紅的疤露了出來。她今晚有兩個場子,地方是她挑的,信得過。
她先在負一層KTV包廂里見了趙柏盛,卑躬屈膝,做小伏低,但並沒有用,她到現在只混了個進他私人公寓的資格,連姚正陽都沒他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