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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萬物復甦，前行的道路充滿了力量。

    出校門，映入眼帘的是那家書店，孟溏浠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傍晚。

    夕陽映紅了半邊天，少年說：「我們一起去望台吧。」

    午後的陽光刺眼，小吃街很少人，燒烤店也沒有開門。

    她忽然想起第二次來禾木時，她說以前來過這裡，少年神情變得黯淡。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她忽略了。

    孟溏浠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這次抬頭再也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朝她走來了。

    她又去了小區後邊的公園，這個地方承載了白榆椋年少時的所有悲傷和小心思。

    她莽莽撞撞的進去，打破了所有平靜。

    少年問：「——你知道余光中先生的《等你，在雨中》嗎？」她知道，他是在說『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那天的秋雨，洗清了整座城市的灰塵，只是烏雲久久未散。

    孟溏浠打車去了湖邊，她站在岸上看著潮起潮落，湖水拍打礁石。

    他說「——我保護你。」

    他真的做到了，保護了她。

    夕陽西下，這天和許多傍晚一樣，沒有好看的映紅了天的夕陽。太陽只是慢慢落下，沒有絲毫停留。沙子吹進眼睛裡，紅的只有少女的眼眶。

    原來，溫柔浪漫的落日，是不常有的，遇到了便是饋贈。

    可明明和白榆椋在一起傍晚，總是有……

    *

    這個城市來了三年，還是很陌生。有記憶的地方也沒幾個，只是都和白榆椋有關，孟溏浠一天便走完了。

    老人常說：觸景生情，你以為忘記了的，只是掩蓋在記憶深處。

    孟溏浠每到一個地方，總能想起少年在這裡說過的話，怎樣的神情。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刻在骨子裡，沒有忘，也不會忘。

    望台的台階依舊很陡，孟溏浠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登頂。她像是突然被抽了所有力氣，靠著欄杆漸漸坐下。

    明天……她就要從白榆椋的世界裡消失了。也好，這樣他就會忘記那些事。

    「白榆椋這輩子本就應該開開心心的。」他替她承受了一次災難，這次換做孟溏浠保護他。

    如果記著的人註定難過，那孟溏浠希望這個人是她。

    「那個……小妹妹，你怎麼了？」

    聞言，孟溏浠擦了擦眼淚，看到一個小姐姐在面前。

    她抬頭看向天空，灰暗無邊，沒有一顆星星：「為什麼今晚沒有星星啊……」

    「我明明都來了……我都來了……為什麼沒有……」

    小姐姐遞過一張紙巾，安慰道：「今天是陰天，當然沒有。」

    「謝謝。」孟溏浠接過紙巾，再次抬頭：「陰天……」

    「——下次我們一起來望台看星星吧。」

    「——好。」

    那年午後在望台許下一起看星星的約定，終究沒有實現。

    第45章 那年夏季

    翌日下午，機場大廳站立著三個人，男生左手拿著機票，右手緊握著行李箱，他的對面站著兩個女孩，一個神色莫測，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什麼，一個緊緊盯著面前的人，仿佛要把他的樣子永遠記住。

    廣播通知著飛機即將起飛。

    白榆椋看著眼前的人，輕輕嘆氣：「我該走了……」

    「嗯……好。」孟溏浠點頭，眼眸中的淚倏然落下，她這幾天哭到眼睛酸澀，頭昏腦脹。本來今天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的，但還是沒忍住。

    看到眼前人淚流不止，白榆椋慌神，想伸手擦乾，又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收回，只說：「別哭了，我……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可是，只有孟溏浠一個人知道，

    此去一別，便是永別。

    廣播再次響起。

    白榆椋的手緊攥著，輕聲開口：「時間來不及了，我走了……」

    「再見。」盛依也輕輕嘆氣。

    孟溏浠沒有開口，只是點頭。她看著白榆椋轉過身向遠處走去，一點點，一步步，視線漸漸模糊。

    她忽然很難過，當年他也是一個人這麼走的嗎？那段日子，他一個人是怎麼過的啊？

    她釋然一笑，心道：忘了也好，這樣你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其實……能見到你高中的模樣，陪你度過最好的三年，我已經很滿足了，人不能太貪心，對吧？

    「飛機起飛了。」盛依開口提醒。

    「嗯。」孟溏浠看著屏幕上航班號顯示『已起飛』，抬頭望向天空。

    飛機起飛了，我該回去了。

    半響，孟溏浠輕聲開口，語氣中卻透著認真：「白榆椋，別再遇見我了。」

    她轉身對上盛依震驚的目光，剛想出聲，便覺得呼吸開始不通暢。

    時間到了……

    「我，我去趟洗手間……」說完，不等盛依開口，捂著胸口跑開。

    孟溏浠不想當著盛依的面消失，即使知道她什麼都會不記得。

    就讓她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既然來時無人察覺，走時也該無人知曉。

    她跑到廁所隔間裡，腦袋像針扎般疼，耳鳴聲漸漸放大，呼吸也不通暢。她疼到無法忍受，終於叫了出來：「啊——」

    「啊——」那一聲聲，沙啞又撕裂。到最後，疼到發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