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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0:10 作者: 渾俗和光
溫恕一怔,有些痛苦地點點頭。他的身體蜷縮著,靠在溫敘的肩上,「哥,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把他給送進去了,他報復心理那麼強,我怕他盯上我,可是……可是我……」
可是溫恕卻不能捫心說自己絲毫不在意這個人。
果然,溫恕對於余斯山的了解是十分充分的。晚上吃完了飯,溫敘和遲早在家裡陪著奶奶看電視,溫恕只不過是出去丟個垃圾,只見一個人影閃過,他瞬間被身後的人拉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拼命掙扎著,腿不斷往後踹,試圖攻擊這人的要害,可是身後的人力氣太大,幾下就把他扔進了車子的后座,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
溫恕拼命「嗚嗚」喊著,用頭去撞小車的車門,試圖引起周圍居民的注意。老式居民區的大家更加相熟,這個時間點經常三五成群在下面遛彎鍛鍊,只要他聲音夠響,不怕不被發現。
只是他這樣磕著腦袋,氧氣消耗又大,一陣頭暈襲來,窒息感已然將他籠罩了起來,怕是等不到人解救,自己的命先沒了。
余斯山看見溫恕反應這麼大,也是一愣,趕緊騰出手墊著溫恕的額頭,心疼地吼了他一聲:「不要命了!」
他連忙把溫恕從座位上扶正,這人居然已經把自己額頭磕出了一個腫包,余斯山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手忙腳亂地扶著他的腦袋,覺得自己方才的態度有點太兇了,趕緊把聲音壓了下去,「疼不疼?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溫恕直愣愣地看著他,眼珠子連轉都不轉一下,急得余斯山以為他把自己磕傻了,恨不得當即帶著溫恕跑去醫院,可是溫恕開了口,「留學的時候,那裡很危險,男人女人都在擔心自己的安全,每天天一黑,我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敲門也不開。」
余斯山皺著眉頭,他沒想到溫恕的「進修」,已經慢慢變成了一場折磨。
「你有病。」溫恕簡單地總結了一下余斯山的此番行為,掙扎著就要去開車門。
余斯山有點委屈,「可是今天在機場,是你說晚上……」
溫恕其實也怕余斯山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一顆心快要跳出了胸膛,手指顫抖著半天摳不開車門。他垂下了手,無力問到:「你把我薅到這裡幹什麼?把我按在這裡再干一頓嗎?」
余斯山被他這種脫口而出的粗鄙之語堵住了嘴,準備好的說辭瞬間顯得冠冕堂皇了起來,說出來總覺得有點奇怪。
「要不咱倆換換,你隨便對我怎麼樣。」余斯山也豁出去了,把自己襯衫的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來光潔的胸膛,然後勉強跪在后座的腳墊上,伸手去解溫恕的皮帶。
他帶了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大不了被溫恕甩一巴掌,再報警告他個猥褻——直到他的手不經意觸碰到了一個硬得有些發燙的物件。
可是溫恕笑了,捏著余斯山的下巴,「你就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我這輩子是不是就該被你折磨到死。」
「嗯?」
「我是說,就非得在這麼擠的地方嗎?余家破產了嗎?賓館都開不起了?」
余斯山麻溜地坐到了溫恕的旁邊,摟著溫恕,對著他的臉蛋狠狠親了一口,整個人興奮地有點不太正常,趕緊表明自己不圖溫恕身子的明確觀點:「我找你能是只為那種事嗎?我是來告訴你我喜歡你的。」
「現在我想為了……那事!」溫恕有點煩躁,皺著眉頭,捶了一拳余斯山,為這人不合時宜的自制力感到崩潰。
可是這一拳一出,溫恕的手腕瞬間脫離了長袖子的籠罩,暴露在了空氣中。車裡的光並不算暗,余斯山只是輕輕一瞥,就看見了溫恕手腕上太過明顯的傷疤。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疾手快地攥住溫恕的胳膊,臉上帶著慍色,質問道:「這是怎麼搞的?」
溫恕想要甩開手腕,卻偏偏被余斯山緊緊捏住,用力甩只會牽動傷口,疼得他面目都有些扭曲。
「沒事,山哥,咱……咱們……」
「怎麼搞的。」余斯山低頭看著那些疤,新舊累疊,可以想像得到癒合之前是怎樣一副觸目驚心的模樣。他心裡憋著火,怨自己放溫恕一個人出去,自此遠離了這人的一切生活,自以為的「贖罪」,到頭來還害得溫恕多了這麼多道傷疤。
「山哥!」
余斯山抬眼,只是盯著溫恕的眼睛,「怎麼搞的。」
「還能怎麼搞的,自己搞的。我討厭你,討厭自己,討厭留學生活,每個人現在一團糟的生活都是因為我,可是我偏偏沒辦法被法律懲罰,我要是再不自己懲罰一下自己,我怎麼活下去啊余斯山。我整晚整晚睡不著,如你所願,對我最大的懲罰,我活不下去,死不了。」溫恕很平靜地說出這些話,甚至還帶了點笑意,就像是什麼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
余斯山有些心疼地吻了吻那些傷疤附近被自己捏紅的皮膚,不安全感一時間達到了頂峰,他執拗地說著:「我不許你死,你和我,不死不活地行走在這個世界,才更般配。」
溫恕揉了揉余斯山有點扎手的腦袋,手慢慢滑下,直到捧住了他的臉頰,然後湊上去吻住了他乾燥得有些開裂的嘴唇,瘋了一樣撕咬著,血腥味瞬間充滿口腔,伴隨著痛苦的哽咽聲,淹沒在喘息之間。
愛和恨真的有界線嗎?溫恕也不知道。
他只是猛然發覺,余斯山紅著眼說自己永遠欠著他,那就永遠不許離開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