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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0:10 作者: 渾俗和光
    「我把自熱米飯打開,你先吃這個。」余斯山伸過了胳膊,遞給了溫恕一個巨大的豬蹄。豬蹄被包在保溫袋裡,現在居然還暖乎乎的,溫恕接了過來,整個手都變得暖了起來。

    他看著余斯山,這人就算進來了,依舊不聲不響地擋在自己的身前,攔住了堵不嚴實的洞裡吹過來的絲絲涼風,在給加熱米飯里加水的時候,時不時打著冷顫,捏著盒子的手都在抖。

    他一陣心煩,試著找個話題:「你怎麼來爬山還帶豬蹄啊。」

    「不是你說的想吃肉嗎?」余斯山反問。

    溫恕一想,好像自己在打電話的時候,確實和媽媽感嘆了一句「想吃肉」,畢竟他回去溫媽媽肯定會做一大頓,肉肯定不會少。

    只是他沒想到余斯山跟個老變態一樣,還蹲牆角,一時之間又氣又有點小高興,這幾天奇怪的心理狀態快讓他抓狂了。當他意識到了心中隱約的不正常波瀾,也是一怔,逼著自己把這種奇怪的想法踢出腦海。

    他乾脆惡狠狠啃了一口豬蹄。

    香味瞬間滿溢口腔,像是錯覺一樣,身體都暖和了起來。黏糊軟糯的豬蹄在嘴裡融化開來,仔細嚼著骨頭邊連著的筋,當真是唇齒留香。他看著余斯山還在翻著包,風好像成了實體,一陣陣往余斯山的骨頭裡鑽。

    「山哥,你要不往裡面來點,外面……還挺冷的。」溫恕挪了挪屁股,舉著豬蹄晃了晃。他的褲子也濕透了,坐在石頭上一蹭,尾巴骨都是疼的。

    余斯山卻搖搖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似笑非笑地說道:「之前我就是扛著你淋了一小段雨,你都能感冒發燒那麼久,今天敢再吹風,小命還要不要了。」

    溫恕瞬間被堵住了,他知道余斯山說的「之前」是什麼時候,正是他騙余斯山奔現的那次,想到那時候自己不干人事的經歷,他尷尬地躲開了眼神,沒想到這人真能這麼心平氣和把這事說出去——還是帶著關心他的語氣,簡直很難不讓人覺得自己在做夢。

    正當他分神在想什麼,余斯山忽得靠近了他,嚇得他一個哆嗦,要不是豬蹄捏的緊,怕是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了。但他的身子還是下意識往後一倒,腿差點踹到了余斯山懷裡,屁股從石頭上滑了下去,硌得腰一陣隱隱作痛。

    余斯山眼疾手快,趕緊摟過了溫恕的腰,把人活生生拽了過來,溫恕一下子和他撞了個滿懷,軟軟的小肚子撞到了余斯山堅實的肌肉,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喂!你……你幹嘛……」溫恕原本被余斯山這種奇怪的行為搞得火大,誰知道這股氣剛罵出了一個「餵」字,就散的差不多了,後面語調一轉,哆哆嗦嗦問了起來。

    可是余斯山的呼吸一緊,居然硬生生把溫恕手裡的豬蹄拔了出來,放在旁邊的自熱米飯盒子上,一雙大手直接鉗住了溫恕的腰,這人的身體分明那麼冰,手心卻燙得嚇人,讓溫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山哥,不……不太好吧。」溫恕想去掰余斯山的手,只見余斯山直接把手放在了他的衣角,提起了濕噠噠的衣服往上薅,看樣子想把這件礙事的衛衣整個脫下。

    溫恕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衣服直接被余斯山扯了下來,濕漉漉的頭髮也被帶動得豎了起來,整個人有點懵。他打了一個冷顫,連忙伸手去搶自己的衣服,可是余斯山大手一揮,本來就被扯得變形的衣服乾脆落到了旁邊的石頭上,掛在邊角處,看起來有點可憐。

    溫恕瞪著余斯山,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本來今天這些事情就讓他十分崩潰,豬蹄也沒啃兩口,殘留的肉香勾著他的口水,而外界瑟瑟涼風凍得他整個人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余斯山分明說自己要擋著風保護他,虧他還感動了一會,誰知道這人這麼快就暴露了真面目,讓溫恕心裡一陣委屈。

    石頭壁上滴落了一滴冰水,正好砸在了溫恕的發縫裡,凍得溫恕一個哆嗦,給他原本懵懂的臉上增添了一抹猙獰,好死不死,余斯山在這時候笑了出來。

    溫恕的臉色更差了,似乎離爆發也只剩下一點激化的因素。

    好死不死,余斯山正好當了這個因素。

    他自知不該笑出來,可是溫恕當時的表情太好玩了——他連忙往前走了點,想摟住溫恕安慰一番,可是這個動作太過曖昧,在溫恕看來,就是一個人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還要來羞辱自己罷了。

    溫恕狠狠把余斯山推了出去,自己也被反作用力震得往後退了幾步,小腿肚直接撞在了石頭的角上,粗糙的石頭剮蹭掉了一層皮,髒雨水和泥糊在上面,疼得他身體蜷縮了起來,蹲在地上直接哭了出來。

    他再一次在余斯山面前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情緒,「余斯山!你真是個變態!人渣!都現在了……我都快被凍死了……嗚嗚嗚,你他媽怎麼還想著扒我衣服!嗝!」

    溫恕太難過了,摟著胳膊大哭了起來,油乎乎的手指直接抹在了光溜溜的胳膊上,他覺得余斯山這人簡直就是一個禽獸,二十四小時不停發情,最後還因為太冷,抽泣得太厲害,重重地打出了一聲響亮的嗝。這下子他更難過了,尷尬和羞恥感包裹著他,讓他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他心裡還存著一絲理智,在罵出「人渣」兩個字的時候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麼重的話。他自暴自棄地想著,沒準今天的狂風驟雨就是上天給他們的一次機會,讓他乾脆摟著余斯山一起從山頂跳下去,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恩怨糾葛,一併歸於風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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