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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0:10 作者: 渾俗和光
    「小恕當時什麼都不懂,見到我只是哭,一直哭,說自己被欺負了,說是你幫了他。我……是我告訴他不能把這些事情說出去,我讓他閉嘴,小孩懂什麼,是我把他教成了現在這樣子。」

    可是這些年,她時常會聽見溫恕在夢裡都在哭,哭著喊「救命」,又哭著喊「對不起」。

    她就知道,她錯了。

    「阿姨,我……」遲早張了張嘴,可是他說不出「沒關係」之類的話,他心裡有恨,那些恨又豈是一句晚了五年的一聲「對不起」就可以抵消的。

    溫媽媽牽起了他的手,打斷了他的話,「小敘說,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子了,我這一輩子沒學會怎麼愛孩子,那我以後,就慢慢學著,慢慢對你們好。」

    遲早垂下了頭,視線落在了溫媽媽粗糙的手上。他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可他知道,自己這一趟來對了,或許橫亘在溫敘和家人之前的東西,從來都帶著自己的影子。

    「餵。」

    溫敘接通了電話,踱步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依然注視著遲早的方向,眼神簡直片刻都不願意撒開。

    「外面雨下得好大!」是姜瑄的聲音,這姑娘扯著喉嚨吼著,才勉強在風劇烈的「呼呼」聲里傳遞出自己要說的話。

    溫敘連忙掀開了窗簾,外面果然下的很大,雨滴都黏在了一起,簡直像是一道瀑布,在濃濃的霧氣中衝出了溝壑。水順著玻璃窗瞬間往下落,把窗子洗刷得極其乾淨。

    他也學著姜瑄那樣扯著嗓子,喊到:「你沒帶傘嗎?需要我去接你嗎?」

    姜瑄那邊全是風聲,一陣陣往溫敘的耳朵孔里鑽。他仔細聽著話筒里噪雜聲音,這才聽見,姜瑄尖銳的嗓音說著:「我沒事,可是溫恕今天不是去爬山了嗎?他——現在——有事——嗎——」

    爬山。

    溫敘一愣,再次看向了窗外被風掀翻的鐵皮房屋頂,旁邊的綠化帶更是變成了泥潭。他匆忙掛斷了電話,顫著手給溫恕播了過去。

    忙音,全是忙音。到了最後,甚至變成了關機,只剩下冰冷的機械女聲。

    「怎麼了?」遲早看見溫敘瞬間白了的臉,匆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往他身邊走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溫敘有些心神不定,手裡死死捏著手機,不甘心地再次撥打溫恕的電話。他定定地看著遲早,說道:「小恕去爬山了,現在應該還在山上。」

    遲早這才看見外面的世界,狂風驟雨,別說是在山上,就算是在城市街道中,怕是都能出事。泥石流、大風、山體滑坡,隨便那一樣都能要了他的命,食物不夠被困山間都算是小事。

    「遲早,先不吃飯了,你陪我去派出所報警,太危險了。」溫敘牽著遲早的手,一把撈起了沙發上的薄外套就要往外走。

    作者有話說:

    溫恕:毀滅吧,老子都失聯半個世紀了,你們卻只顧著吃飯:-D

    第50章 爬山

    那天晚上很黑,好像連月亮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光亮。

    屋子裡也沒開燈,溫恕蜷縮在沙發背後的小角落裡,不停給溫敘打了好幾個電話。他從來沒發現過自己哥哥這麼不靠譜,亮起的屏幕打亮了他的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安靜的屋子裡只有不斷的「嘟——嘟——」聲,溫恕的心臟也被吊了起來,焦慮地咬著自己的嘴皮。

    忽然——

    「你又給你哥打電話了。」余斯山靠在沙發上,翹起的二郎腿把西裝褲子扯出了褶皺。他咳了兩聲,把兩指指尖夾著的煙丟掉了,站起來打開了窗子,門外的風裹了進來,帶走了一屋子的濁氣。

    溫恕的臉瞬間白了。

    「山,山哥,你在怎麼不開燈,屋子這麼黑……」溫恕顫巍巍站起來,靠著牆邊想去開燈。

    誰知道余斯山卻笑了,黑暗中他的聲音有些疲憊:「你不想看見我,開什麼燈,白落一個心煩。」

    「怎麼會呢!」溫恕趕緊反駁,甚至因為動作太激烈,一下子把牆邊的燈按開了,整個屋子瞬間亮了起來,兩個人都下意識閉緊了眼睛,還是難免被晃了一下,眼前瞬間變成了刺眼的白。

    溫恕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余斯山這人太過陰晴不定,今天自己算是接連撞在他的槍口上了。溫恕心裡甚至開始給自己念往生咒,希望等會不要死的太慘。

    「過來。」余斯山陰著臉,言簡意賅地表達出了自己的訴求。

    溫恕有些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硬著頭皮坐到了余斯山的腿上,僵硬地像是昨天剛開採出來的木乃伊。

    忽然,余斯山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詭異的笑,虛虛攬住了溫恕,說道:「今天倒是挺主動。」

    溫恕忍著內心想把余斯山捶死的衝動,平靜地反問道:「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誰知道余斯山把這人往自己懷裡一帶,讓溫恕整個人撞到了自己胸口,他用胳膊緊緊扣著溫恕的肩膀,臉蹭到了溫恕的臉,讓溫恕一陣惡寒。

    「你好軟,還香香的。」余斯山今天好像有點不太正常,狗鼻子在溫恕的頸窩使勁嗅了幾下,慢慢把頭靠在了上面。

    溫恕有點想哭,這人要是真對著自己發脾氣了,也不至於讓自己這麼心慌。他試探地問道:「山哥,那我跟你去爬山,你能放開我嗎?」

    今天白天余斯山不知道腦子哪兒出了問題,直接拿了一筆錢出來說是要當團建的路費,定了第二天要去阜山爬山,大夥自然是很高興。但是原本溫恕第二天就要和溫敘一起回家,加上先前被余斯山刺激一通,對於這種帶上了余斯山的集體活動沒有半點興趣,甚至還有點崩潰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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