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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50:10 作者: 渾俗和光
他推開儲物間的門,十分順手地打開了牆上的燈。
堆放著各種體育用具的儲物間沒有溫敘想像中的那麼雜亂,雖然角落處不可避免地落了不少的灰塵,可是整體居然還算乾淨,不大的房間裡被各種球類和仰臥起坐的墊子包圍,顯得更加擁擠。
遲早把書包扔到了一旁,避開了溫敘疑惑的眼神,自顧自拉來了個仰臥起坐的綠色棉墊子,扔在了一旁的板車上,然後輕輕躺在了上面,嘆了一口氣。
他就睡在這裡嗎?溫敘的心忽然就被揪了起來,薄薄的墊子墊在板車上,就這樣蜷縮在上面,挨過這一夜。他在這裡睡多久了?他為什麼不回家?他……
「你還要在這裡站多久。」遲早忽然轉過了頭,面無表情的看向溫敘。
溫敘抿抿嘴,他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只好壓下對這件事的憂慮,只是說道:「如果你說的那些是真的,那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你以後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我在高二二班,我叫溫敘。」
「不需要。」遲早冷哼了一聲,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得更近了一些。他翻身的時候好像忍不住抖動了一下,溫敘知道,他的肩膀一定還在疼著。
盤算著明天要給他帶些什麼藥來,溫敘慢慢關上了儲物室的門。聽著門最終閉合的聲音,遲早睜開了眼睛,眼球乾乾的,有點發澀,讓他忍不住揉了揉,又揉了揉。
第5章 借擁抱
溫敘提著書包回了寢室,從寂靜黑暗的那一片天地,投入一片喧囂的歡鬧聲中,腦子裡卻全都是遲早那個孤獨的背影。倚靠在墊子上,肩胛骨還在微微顫抖。
洗漱完的溫恕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複習著明天要考的科目。忽得有誰敲了敲門,靠門的室友喊了聲:「溫恕!你哥找你。」
溫恕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以為溫敘是給他報仇回來了,絲毫沒有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他踢著拖鞋走出去,卻對上了溫敘皺著眉頭的一張苦臉。
「小恕,你真的拿遲早的父母開玩笑了嗎?」溫敘拉著他走到靠窗的牆角,輕聲問到。
溫恕心裡一慌,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那他本來就沒爹沒媽,我只是說了個實話而已。」
溫敘的表情冷了下去,他開始去想,是不是自己長此以來對溫恕的溺愛太過了,「你可以對一個同學不滿,但你一定要有同理心。如果有人這樣說我們的爸爸媽媽,說你的哥哥,你會開心嗎?」
「我……我才不允許他們說你壞話。」溫恕捏了捏拳頭,有點彆扭地說著。
「那好,」溫敘拉起了溫恕的手,一點點地將溫恕緊握的拳頭掰開來,稍稍彎了點腰,昏黃的燈光顯得他十分柔和,「明天你去向他道歉。」
「憑什麼!」溫恕瞬間炸了,一下子蹦起來老高,顛的屁股又疼得不得了。他想了想,又上前挽起了溫敘的胳膊,輕輕晃動著,撒嬌道:「哥,他還打我了呢,他都不給我道歉,憑什麼要我給他道歉。」
溫敘嘆了一口氣,把從學校醫務室買來的藥膏塞給溫恕,「因為我替你報過仇了,這次輪到你向他道歉了。你把這個藥膏一併給他,讓他好好養傷。」
「你……你真把他打啦?」溫恕瞬間興奮了起來,看向溫敘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崇拜,順手把藥膏往自己褲兜里一揣,一副嘚嘚瑟瑟的欠揍模樣。
溫敘瞬間不放心把這事交給自家弟弟去做了,又把藥膏拿了回來,想著明天自己親自去找遲早。溫恕一愣,眼神變得幽怨起來,嘟囔著:「我屁股還被踢腫了呢,你怎麼不給我買藥膏。」
他自動忽略了自己抽屜里那滿滿當當的藥膏和膏藥,哪一個不是溫敘親自給他備好了放進去的。
溫敘眼看溫恕要走回宿舍了,又忍不住喊了聲:「小恕。」
溫恕轉過身來,看著溫敘站在窗前的空地上,被老舊樓道里昏黃的燈照著,高挺的鼻樑投下淺淺的陰影,嘴唇上泛著淡淡的光澤。他撓了撓頭,小聲感嘆了句:「哥,你這乍一看還挺帥的。」
「我問你正事呢。」溫敘被他這麼一說,臉頰泛起了微微的粉紅,趕緊清了清嗓子,岔開了話題。他好像猶豫了很久,才問到:「那個遲早,他真的沒有父母嗎?他的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他不住校,也不回家。」
溫恕撓了撓頭,又一瘸一拐走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爸媽都死了,早就死了,他跟著他奶奶生活……他反正挺凶的,動不動就要發脾氣,和班上的人關係都不太好。至於住校,可能是沒錢吧——他不是回家住的嗎,班上人都說他要坐好久的公交車回家呢。」
其實溫恕知道的也並不多,他對於遲早的各種認知都出現在別人的話語中,用別人描繪出的形象大概拼湊出了一個「遲早」來,帶著極度的不確定和自以為的構想。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別複習了,早點睡吧,考試沒有你的身體重要。」溫敘笑了笑,目送著溫恕走進去。
走廊上的學生很少了,洗漱的人早就完成了工作,走近了寢室,只剩下走廊上老舊的燈嗡嗡響著,投射出溫敘的影子來。他慢慢走上樓,捏緊了手中並不便宜的藥膏。
校醫說了,這是最好的藥膏,只要塗在被磕傷的地方,半個星期都能好的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