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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0:12:46 作者: 清悅天藍
    用鑷子夾了兩片黃嫩的檸檬,

    放入玻璃杯中。

    裹著冰霜的檸檬片,在水中瞬間吐起泡泡。

    徐聽眠端著杯子回到他的辦公桌前,坐下身,拿起擱置在電腦架上筆筒里的眼鏡,展開架在鼻樑前,

    用遙控器將屋內空調的冷氣往上調了一度,開啟電腦。

    紀檸見他不回應,又低著頭,卑微地喊了聲,

    「老師……」

    「文獻已經給你放到了桌子上,」徐聽眠頭也不抬,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便翻手邊的材料,邊淡淡道,

    「本科第十節 下課,是九點四十五。」

    「完成了,放在桌面上。」

    紀檸走到她的小書桌前,

    果然,收拾乾乾淨淨的桌子上,擺著一摞整整齊齊的英文文獻。

    紀檸抬頭看了一下表,

    已經八點了。

    有什麼東西,

    似乎在身體裡一點一點開始燃燒。

    紀檸覺得自己要是必須呆在這裡還要至少一個多小時的話,掐指一算,那加上六點半往後的時間,拖了至少三個小時。

    晚上回去,也絕對不可能姑息的……

    她揉著衣服,蚊子嗡嗡般,問徐聽眠,

    「老師……」

    徐聽眠頭也不抬,「嗯?」

    紀檸:「我……可以去一趟廁所麼?」

    去個廁所還需要打報告?

    徐聽眠有些意外,但是依舊抬起頭,一絲不苟地回答她,

    「可以。」

    紀檸舒了口氣,將背在肩膀上的小紅書包翻到桌子上,打開,

    熟練往夾層里一摸——

    表情突然愣住了。

    *

    徐聽眠對著電腦修改了幾分鐘新交上來的本科生專業淺談,一片八百字的論文敲了一半,他抬起頭,

    發現紀檸仍然站在角落裡的小課桌前,

    一動也不動。

    不是要上洗手間嗎?

    徐聽眠停下敲字的手指,直起身,眯眼盯向書桌前的小姑娘,到嘴邊的問話,還是給改了口,

    「上個洗手間還要墨跡半天,真不知道你到底還能幹什麼!」

    「不願意學,趕緊給我滾!」

    說罷,徐聽眠乾脆蓋上了電腦,雙手撐著桌子往後一推,整個人從椅子上起身,

    一副要趕人的架勢。

    雙手抓在書包里的小姑娘,突然就抬起了頭,轉過來臉,

    眼眶紅紅的,

    像是很難受,難受的要哭。

    徐聽眠一愣,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但是他也更加不明白了——

    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語氣沒那麼過分,明明說好了的事情,遲到的人是她,還特麼曠了他為了提高她英語成績而專門開的小灶,

    去跟別的男人野混!

    他卻不也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她默默帶回來,讓她回來好好寫文獻。

    不好好寫文獻吧說要去廁所,他同意了啊,也沒不讓她去啊!同意了去卻半天沒動靜兒,站在那兒傻乎乎的發著呆,

    你說換哪個哪個老師,看到這樣的學生,不會生氣?!

    可為什麼自己還沒掀桌子呢,不就是數落了幾句話,實在是沒那麼過分他真的是已經很克制自己的怒火,

    她卻、先哭上了?

    徐聽眠煩躁地站起身,他看著紀檸鼻尖尖都泛紅了的小臉,想不明白這個女孩怎麼就這麼能哭鼻子呢?十年不見,她怎麼就從以前那個高傲自信的白孔雀——

    變成了如此一個懦弱、墮落,並且只會用眼淚來抵抗外界壓力的小哭包?

    徐聽眠心中的火沒由來的就在那兒瘋狂地燃燒,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煩躁!男人緊擰著眉頭,半晌,把頭髮用力往後一抓,

    再次重重地坐回了辦公桌後面的椅子裡,

    手中拿起的車鑰匙,扔回到筆筒里。

    啪——!

    「行了,要是我呆在這裡,你翻譯不下去文獻的話,那我出去!」

    說著,他整理了一下襯衣領子,隨手從身後書架里抽出幾本外文書,對著實驗室值班表一個個看今晚哪間教室還空著,

    「你一個人呆在315,願意喝水就喝水願意吃點兒零食小冰箱裡都有,想上廁所也沒人逼你卡時間……但是這些文獻你今晚必須得看,翻譯不完的話,能翻譯多少是多少,翻譯一篇也比一篇都不看要強……」

    「老師!」

    紀檸忽然打斷了他,

    手指絞著衣服,

    情緒近乎崩潰地哀求道,

    「能不能、今晚先不翻譯啊……」

    正打算抱著書去隔壁實驗室的徐教授,動作一下子頓住,

    他眯起眼,透過鋒利的鏡片,望向紀檸。

    「為什麼。」

    紀檸低下去頭,用力搖了搖,顫抖的聲音里透露著難言之隱,

    「……就是,求求了。」

    「就今天一晚,我……今晚真的有點兒事情。」

    徐聽眠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書,聽不出什麼情緒地問道,

    「你總得給我個理由。」

    紀檸:「……」

    她絕望地搖了搖頭,像是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才能憋出幾個字來,

    「對不起,我不能說……」

    是真的、沒辦法說。

    就跟那天那個厚蛋燒,唐學姐問她為什麼不能吃,她怎麼吃?她沒辦法在那個時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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