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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中禁止飲酒，你忘了？」李卓平調侃道，「就算是主將，沒人敢管你了，也得以身作則啊。」

    「我知道，我們還有一場大戰要打呢。」馮晏說道，「若此戰能贏，我不管禁不禁酒，請大家喝了再說。」

    「好，好，好！」小結巴鼓掌道。

    李卓平無奈一笑，繼續打馬趕路。

    等快到了陽城城下後，小結巴突然瞪大了雙眼，指著陽城上面的人驚呼道：「將、將軍，馮，馮將軍……」

    「什麼？」馮晏轉頭看向他。

    「你你你們看，那個那個人，他他……」小結巴斷斷續續的說著，他越著急反而越說不清。

    「你在說什麼？」李卓平看向城頭，隱隱約約站著一個人，但看不清楚臉。

    「那那那個人，好像是、是、是……」

    「是什麼？」馮晏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

    「是、是你爹。」小結巴說了半天，終於憋出來了。

    李卓平一下子愣住了，馮晏激動的看著城樓，二話不說，抬手一甩馬鞭，率先奔向陽城城樓。

    第93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一）

    拓跋冽佯攻蜀州多日，終於調轉馬頭，直奔陽城。而此時的陽城，正好由馮汝炳鎮守指揮。朝廷通過使臣那邊，探聽到了拓跋冽真正目的正是陽城，於是不再懷疑馮將軍。小皇帝當即下旨，任馮汝炳為主帥，並增兵十萬，支援陽城。

    陽城大戰，正式開始。

    幾日前，馮晏和父親戰後重逢，兩個人都以為自己差一點就見不得對方了。馮將軍本是內斂沉穩的性子，在見到兒子的那一剎那，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爹，爹！」馮晏直奔到城樓上，見到父親之後，一個大小伙子直接淚流滿面，哭著跪在爹爹面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得知父親被俘虜的時候，他沒哭，在外遇敵戰事不順時，他也沒哭。反而是現在，得知父親一切安好，他一下子泣不成聲。

    李卓平、陽城守將等人見狀默默離開，將城樓讓出來，給他們父子一訴衷腸的時間。

    「爹爹你沒事吧？」馮晏後知後覺的打量著馮將軍，還好還好，爹爹沒有缺胳膊少腿，也不像師父那樣眼瞎了。

    這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馮將軍看著自己的幼子臉上還掛著淚珠，臉色憔悴，但沒有什麼重傷。他不由的又想起另兩個戰死沙場的兒子，一時間感慨萬千。

    馮將軍摸著馮晏的頭，輕輕的說道：「起來吧。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哭什麼？」

    「爹！」馮晏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馮將軍扶馮晏起身，「我很好，看你平安，我便心安了。」

    馮晏懷著最後一絲的希望，輕聲問道：「其他人呢，二哥、章將軍、蘇將軍，他們呢？」

    馮將軍沉默良久，語氣沉重的說道：「……戰死沙場。」

    果然，果然還是逃不了。二哥，從小一直寵愛自己的二哥，還是跟隨著大哥去了。

    「穆景峰呢？」馮晏說這話時，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了穆景峰此人。

    「還關在丹陽城牢房。」馮將軍說道，「這輩子，他恐怕回不來了。」

    「他該慶幸他回不來了，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他。」

    「冷靜。」馮將軍按住馮晏的肩膀，「不必因這些人亂了心神。你要記得自己的職責和使命。」

    「父親……」馮晏抬眼看著馮將軍，「大哥走了，二哥也沒了。爹，只剩我們了。」

    馮將軍不語，將兒子緊緊的摟在懷中。

    他的孩子，一個個戰死沙場，現在只剩下馮晏一人。這就是他之前為什麼將馮晏一個人放在陽城，因為他不捨得讓幼子捲入戰場。但命運一步步逼著馮將軍不得不讓小兒子從軍，如今還要擔起馮家的重任。

    蜀州城中，使團的隊伍已經出發，這一次談判沒有任何結果，眾人都無精打采的離開這裡，準備回京。然而有兩個人卻不在隊伍之中，一人是秦絳，一人則是去找他的陸子瑜。

    返程的前一天晚上，陸子瑜不放心秦絳，特意去他的寢室察看，卻沒想到裡面空無一人，連行李都沒有了。

    陸子瑜的心裡「咯噔」一下，秦絳這個孩子，沒想到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私自離開使團。至於去哪裡，還用猜嗎？

    於是陸子瑜主動請纓，願意跑一趟陽城，向馮將軍稟明談判的情況，暫時先不回京復命了。

    「你要去陽城？」禮部尚書很奇怪，陽城正在打仗，這種差事人人都避之不及，沒想到陸子瑜反而迎難而上。

    「實不相瞞，我去陽城也有些私事。」陸子瑜半真半假的說道，「我在陽城還有些親友，這一次陽城又迎來大戰，我實在是不放心。」

    「原來如此。」禮部尚書瞭然。這一次他感激陸子瑜的襄助，便立刻同意了。反正陸子瑜只是個普通的副使，京城中沒有人會關心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想在前線停留幾日，便隨他吧。

    禮部尚書寫了條子，蓋上官印，讓陸子瑜帶上，以便順利的見到馮將軍。

    陸子瑜接過條子，向尚書大人拜別。禮部尚書不放心的看著陸子瑜，還是提醒了他一句，「戰場兇險，一切小心。」

    陸子瑜看向禮部尚書，拱手道：「多謝大人，萬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