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項羌，總是這樣殘忍。」秦絳搖頭苦笑，「對了，赤水部為什麼會願意幫助青雲部，不是說四大部落，各自守著自己的領地，不會輕易干涉嗎？」

    「這個事……」馮晏看了一眼秦絳，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快說啊，別讓我又捶你。」

    「是有人出使赤水部求助，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葉勒大汗王出兵相助。」

    「是誰這麼厲害？」秦絳有些欽佩此人了。

    馮晏的面色突然變得古怪，他皺了皺眉頭，聲音低沉的吐出兩個字，「你哥。」

    「誰？」秦絳仿佛沒有聽清，又抓著馮晏問了一遍。

    但馮晏知道，他聽見了。

    「都說了，是你哥。」馮晏索性不再遮掩，「你哥，出使赤水，找來援兵，救了青雲。現在，他是青雲部的大英雄，是可汗最信任的忠臣。」

    秦絳徹底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大英雄，忠臣，這些讚美的詞語，怎麼讓人聽著如此刺耳。為什麼是青雲部的英雄，為什麼是可汗的臣子？

    秦絳想起了陸子瑜說過的話，人，總是會變的。難道哥哥真的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馮晏心疼秦絳，起身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秦絳，想開點，別再等了。」

    「真的嗎？」秦絳兩眼無神的看向虛無的前方，緩緩問道。

    「我派人打探了好多遍，又向二哥和父親確認了好幾次，才敢給你說。」馮晏說道，「你哥他……他脫離了奴籍，現在是項羌重臣。」

    「好啊，好啊……」秦絳仿佛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哥，他終於有出頭之日了。在大楚他是探花郎，又有才能又有學識，可卻只是個小小五品官。現在不同了，哥哥是可汗最信任的人，我是不是應該高興，該慶祝啊。」

    「秦絳！」馮晏根本看不下去秦絳這樣子，但又不知該如何勸他。

    「為什麼，為什麼啊？」秦絳質問道，「為什麼哥哥在大楚，無法施展才華，卻在敵國，備受器重。這多麼諷刺，多麼滑稽。」

    「秦絳，別說了。」馮晏抱緊他，「我錯了，我不該告訴你的。」

    「你不說，其他人還是會說，或許說的更難聽些。」秦絳發泄夠了，身體忽然軟綿綿的向下滑。

    馮晏急忙拽住他的雙臂，扶他去床上歇息。秦絳倚在床頭，忽然對他說：「謝謝。」

    馮晏詫異，「你還謝我？」

    「謝謝你告訴我真相。」秦絳輕輕擦了擦眼淚，「可能之前，你是對的。我還怪你，怨你，說了那些話。」

    「你說的話我早就忘了。」馮晏嘆了口氣，「你累了，睡一覺，把這些都忘了吧。」

    秦絳虛弱的沖他一笑，乖乖閉上眼睛。他也想忘了這一切，但怎麼可能？

    第71章 月明千里故人心（三）

    秦絡的事情，徐謹謙和徐沅也知道了。不僅他們知道了，沒過幾天，上到朝中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全天下都知道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馮晏委婉的提醒秦絳，最近千萬別出門了。現在秦絡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指不定那些憤怒的人們會不會發瘋，將無辜的秦絳作為發泄對象呢？

    秦絳聞言淡淡道：「我懂，我不會那麼傻，去自討苦吃。」

    「你也別太悲觀，等過了這陣就好了。」馮晏勸道，「你就安安心心在這裡讀書，我和沅沅，還有師父，我們陪著你。」

    「你不用這樣，我已經好了。」秦絳說道，「我沒事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你不是說要回武平關嗎，別因為我耽誤了。」

    「朝廷旨意還沒下來，我還得等封賞呢。」馮晏解釋道。

    秦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也別寸步不離跟著我，你快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馮晏遲疑了一下，還是出去了。他知道，需要給秦絳一點空間。

    馮晏走到竹林，徐沅還在那裡看醫書。見他來了，她問道：「秦哥哥怎麼樣了？」

    「他說他沒事了，但我覺得，事挺大的。」馮晏果然是秦絳的至交，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徐沅眉間輕顰，「我給他開點安神的藥吧。」

    「你現在都會開藥方了？」馮晏一臉不相信。

    徐沅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傲嬌的說道：「補藥還是知道點的。」

    馮晏還是挺懷疑徐沅的醫術，擔心沒病給治出病了。他委婉的提議道：「你還是別開藥了，讓你家廚娘做點藥膳，食補比較好吧。」

    「也對，藥太苦了。」徐沅居然贊同了，她想了想補充道，「那就來個補氣養胃的湯，再加點人參鹿茸什麼的。我去找找藥膳的食譜，給他搭配一下。」

    馮晏在旁咂舌，居然有些羨慕秦絳，可以喝到這麼好的湯，吃到那麼昂貴的藥膳。重點是，這是沅沅親自製定的食譜呢。

    秦絳吃了徐沅精心準備的藥膳後，臉上氣色好了很多。但他心情依舊低沉，上課時也心不在焉，不知不覺中就走神了。

    「秦絳？」徐謹謙提了個問題，卻聽秦絳久久不作回答，故而用書本敲敲桌子，嚴肅的提醒他。

    「啊，師父……」秦絳終於回過了神。

    「剛剛為師問了什麼？」

    「我……」秦絳啞口無言，他哪裡知道師父剛剛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