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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10:08:42 作者: 太子姑娘
    果然,秦絳醒了。他抹了把臉的水,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臉怒容的徐沅。

    「沅妹妹,你怎麼來了?我……」秦絳一個激靈起身,沒想到自己狼狽的一面,被她看見了。

    「你又喝酒,還喝醉了?」徐沅又是氣憤,又是憐惜的看著他,「你每天都要這樣,醉生夢死嗎?」

    「不是,我……」秦絳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什麼也辯解不出來。

    「你不用和我說,你去和我父親解釋吧。」

    「哦……」秦絳還處於斷片狀態,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咦,你剛剛說什麼,讓我和誰解釋?」

    「我父親,你師父。」徐沅一字一頓的說道。

    秦絳這下聽清楚了,酒清醒了大半,又驚又喜道:「師父回來了?」

    「是,回來了。」

    秦絳掐了自己一把,好痛啊。他開心道:「不是在夢中,哈哈哈太好了,師父回來了。」

    「待會你就開心不起來了。」徐沅淡淡的說道,「父親現在要見你,跟我走吧。」

    秦絳:「……!」

    秦絳一路上被徐沅半拖半拽著,跌跌撞撞的走過平城大街,走過城門,走過田間小道,他雖然喝的醉醺醺,但還是分得清,這裡是城外郊區。

    「不是見師父嗎,不是應該去徐府嗎?」秦絳疑惑道,「沅妹妹,你、你不記得你家在哪裡了?難道你也喝醉了?」

    「別廢話,跟我走。」徐沅嘟起嘴,懶得和醉鬼解釋。

    「你們是怎麼找到師父的,是用我的方法嗎?」秦絳嘴角咧開,露出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師父好嗎,他這些年,去哪裡了?」

    徐沅聞言,步伐一頓,她的眼眶有些微紅,吸了吸鼻子道:「待會見了父親,你自己不會看啊。」

    「見……見師父啊。」秦絳低頭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又抬胳膊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一股酒氣。他尷尬的問沅沅,「我,我能不能,先沐浴更衣啊?」

    徐沅一臉同情的看著他,「現在才想起來沐浴更衣啊,可惜,晚了。」

    秦絳沒辦法,只好在溪水旁洗了把臉,努力讓自己清醒。而後徐沅幫他整理衣冠,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了。等兩個人磨磨唧唧來到一處簡陋的農家院子裡時,太陽都快落山了。

    徐沅偏偏頭,用眼神示意秦絳敲門。秦絳深深吸了口氣,剛要抬手敲門,卻聽見裡面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門外二人俱是一愣,秦絳的手慢慢放下來了。

    門內爭執還在繼續,原來是徐洵在和父親爭論邊關戰事。

    秦絳站在門外聽了片刻,徐洵想讓父親勸爺爺出兵,而徐祭酒卻認為徐太傅做事自有深意,站在了主和派那一邊。

    秦絳滿腦疑問,為什麼,為什麼都選擇主和呢?

    「門外何人?」就在這時,徐謹謙一聲厲問,打斷了秦絳的思路。

    秦絳一驚,師父什麼時候耳力如此好了?

    「父親,是我。」徐沅率先出聲,「我帶秦絳來了。」

    「你們還要在門外聽多久?」徐祭酒道,「進來。」

    聽到久違的聲音,秦絳的眼淚差點控制不住掉下來。他抬起胳膊,手微微有些發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激動?

    徐沅站在一旁,沒有替他開門的打算。她看著秦絳慢慢伸出手,慢慢推開了那扇門……

    他們師徒,三年未見,各自飄零。再見時,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推開門後,秦絳看到師父一身白衣似雪,端坐在椅子上,幾年未見,容顏蒼老了很多,鬢邊有了幾縷白髮。然而最令他吃驚的是,師父竟用白綾覆眼,仿佛不能視物。

    秦絳大吃一驚,脫口而出,「師父,師父你的眼睛……」

    「你還有臉叫我師父?」

    「師父……?」

    徐謹謙一揮衣袖,怒斥道:「喝酒逃課,自暴自棄,我沒你這樣的徒弟。」

    秦絳心中一涼,立馬跪下,他這下子酒全醒了。

    徐洵站在徐謹謙的身後,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徐沅站在秦絳身邊,她是第一次見到父親如此暴怒的樣子,不敢相勸,只能心中祈禱秦絳能夠度過此劫。

    秦絳自知這三年放任自流,辜負師父的教誨,於是誠懇的認錯道:「師父,我錯了。」

    「你知錯了嗎?邊關戰事危急,大楚人心惶惶,國難當頭,你卻在幹什麼?」徐謹謙怒道,「在喝酒?」

    掩飾喝酒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那氣味是個人都能聞到。秦絳愧疚的低下頭,不做辯解。可他心裡卻很委屈,他除了喝酒,又能幹什麼呢?

    他很想去邊關,去幫馮晏。但他知道,他去了也只是拖累。他也想在京城幫助徐兄,卻因為身份問題,依舊是個累贅。

    他什麼都幹不了,做什麼都是幫倒忙。除了借酒消愁,他還能幹什麼呢?

    「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很不公?但現實就是這樣的,你兄長之事若是真,你今生今世不可能踏入朝堂。」徐謹謙雖然眼睛看不見了,但仿佛能看進秦絳心裡,一言就說中了少年的心事。

    「若是假呢?」秦絳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未查清真相之前,你無法科舉,無法入仕,在朝堂上仍無立足之地。」徐謹謙無情的打破他的所有希望。畢竟,沉冤昭雪,談何容易?就算將來真的能證明哥哥清白,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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