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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火光沖天，箭羽紛飛。弓箭手瞄準的是運糧車，上面的糧食一下子被點燃了。項羌士兵一團慌亂，有人救火，有人反擊。

    「進攻！」馮晏提著長槍沖山丘上沖了下去，弓箭手在後面繼續放箭，作為支援。士兵們喊殺聲一片，馮晏舞起長槍，一槍打中馬蹄，然後一個箭步，挑飛項羌騎兵。

    項羌兵大怒，發出怒吼和聽不懂的謾罵，他們緊急集結起來，開始反擊。雙方的一場混戰，拉開序幕。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馮晏這邊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項羌那邊卻非黑岩部精英。雖然人數上有所壓制，但馮晏他們一個頂倆，刀刀兇狠，一劍斃命。

    馮晏發現了對方的領頭，急忙衝過去，和那人顫抖。那人也猜到了馮晏是指揮，仇敵相見，分外眼紅。雙方時而進攻時而防守，一招快過一招，兵器交接的瞬間，金屬的震鳴聲如針一樣刺耳。

    那人手持彎刀，以快制快。馮晏和他纏鬥良久，發現自己胸腔中又隱隱發痛。這三年來他的內傷時好時壞，雖說要靜靜調養，而且不能動用內力，但在軍營之中，怎麼可能真的能靜下心來調理呢？

    馮晏心想，不能再和此人糾纏下去，於是咬緊嘴唇，搶在內傷發作前，先行動用了內力，一槍將對方的彎刀震開，那人的手一個不穩，彎刀甩了出去。馮晏緊接著一個飛躍，一槍插入那人的胸膛。

    黑岩部的大將死了，頓時項羌士兵慌了神。馮晏再接再厲，又連殺幾個士兵。一方士氣高昂，一方軍心渙散，到最後有人逃跑，馮晏卻沒讓手下人追擊。

    「窮寇勿追。」馮晏拄著長槍，緩了緩神道，「把他們的糧食燒乾淨了。」

    之前已經燒了一部分了，嚮導又讓人把糧車聚集在一塊，一把大火點燃，燒得乾乾淨淨。馮晏閉目坐在地上調息，剛剛動用內力太過，如今胸口發悶，疼痛難忍。馮晏自己點了幾處穴位，逼出一口淤血，方才好受了些。

    「少將軍，你受了傷？」嚮導急忙問道。

    「小傷，無礙。」馮晏笑了笑，「去叫校尉過來，稟報傷亡情況。」

    校尉統計完所有人後，急忙過來匯報導：「重傷三十餘人，犧牲二十六人。」

    「那二十六名勇士，就地火葬吧。」馮晏悲痛道，「其餘人休整片刻，能動的攙著不能動的，半個時辰後，出發。」

    戰爭，還沒有結束。他們，不能倒下！

    第57章 匹馬戍梁州（三）

    馮晏帶著沒有受傷的勇士，又伏擊了幾波送補給的敵軍，收穫頗豐。然而這一天，他們又迎面碰上了一群項羌牧民。他們神色慌張，倉惶而逃。

    下屬詢問馮晏，是否攻擊。馮晏想了想道：「派一小隊出去攔截，先別傷這些人。捉活的，我有話要問。」

    士兵領命而去，這些百姓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算是有幾個人會武功，但面對訓練有素的大楚士兵，他們還是束手無策。

    不一會兒，那些人都被抓了過來。馮晏看著面前這些人，有女人，有小孩，有牧民，也有奴隸。那些人看到馮晏過來，嚇得瑟瑟發抖，仿佛他是什麼兇狠的惡煞。

    這些神情如此熟悉，仿佛在哪裡見過。馮晏想起來了，當年大楚國破時，在瀾河邊上，面對項羌鐵騎的大楚的百姓，也是如此害怕，嚇得發抖。

    馮晏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由一個逃亡的百姓，變成了一個令項羌人害怕的將軍了。

    然而，他並不想報復無辜之人，不想讓這種仇恨傳遞下去。他揮了揮手，讓士兵不要虐待俘虜，然後用中原話問道：「你們，誰能聽懂我說的話？」

    項羌百姓面面相覷，並不知道馮晏說了什麼。馮晏又慢慢的重複問了兩三遍，最後，一個人緩緩走出來，怯怯道：「我能，我是楚人。」

    馮晏打量這個人，見他身形瘦弱，穿的也很破舊，一看就是奴隸。馮晏問道：「你是國破時，被抓過來的楚人？」

    「是。」那人點頭道。

    「你們，從何處來，要去何處？」

    「我們是丹陽城的。」那人說道，「要去黑岩部。」

    馮晏一驚，丹陽城來的？他和嚮導對視了一眼，而後又問道：「為何要去黑岩？」

    「丹陽城出大事了。」楚人奴隸說道，「好多人都連夜從城裡逃出來，有的去黑岩部，有的人去了赤水部。」

    馮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興致勃勃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給我詳細說說。」

    楚人奴隸咽了咽吐沫，「我也是左聽一句，右傳一句，聽說，是可汗和他母親摩藏可敦起了衝突。」

    「這算什麼啊。」馮晏一臉不屑，「母子爭吵，算什麼大事。」

    楚人奴隸繼續說道：「然後，摩藏可敦讓她弟弟，帶兵圍攻可汗。」

    「啊？」馮晏立馬瞪大了眼睛，「這不就是謀反嗎，舅舅圍剿外甥啊？」

    「可不是嘛，可汗陷入了危機。後來，可汗突破了重圍，潛入金宮，殺了他母親。」

    「啊？」馮晏震驚，「項羌可汗，也太冷血了吧。那可汗勝了，你們跑什麼啊？」

    「看似勝了，實際上是大禍臨頭了。」楚人奴隸嘆了口氣道，「摩藏可敦雖然死了，但她弟弟逃走了，估計是跑去給摩藏大汗王通風報信去了。」

    「所以，摩藏大汗王他要去殺他外甥，給他妹妹報仇？」馮晏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