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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第110章 又一份病例單

    巫淵愣在了原地。

    他捏著病例單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季君昱」這三個字是他未曾想到的,在一瞬間打亂了他的節奏,一陣心慌瞬間侵襲而來,讓他沒辦法冷靜下來看下面的內容。

    他用右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陣刺痛,強行逼迫著自己冷靜。他的眼睛朝著下面看去。

    主治醫生寫著「杜筠」的名字,而年份,是三十年前。

    那時候季君昱還沒出生。

    .

    八年前的案子得以重見真相,背後卻被牽出來了更大的幕後黑手。他們面臨的不僅僅是抓住殺人兇手一事——八年過去,主凶已執行死刑,另外兩位幫凶,也均以各種願意死去,早已經沒了人可抓。他們如今需要找到證據,證明聞子晉非法建立殺手組織,以資助孤兒為名義,讓那些孤兒成為澤昇的活體犯罪利器。

    箱子裡有一部分證據,但並不足以將他一擊斃命。

    還有張鏘,那個替別人倒下的男人,如今屍首還不知在何方。

    還有三十年前被炸死在地下室的十四條亡魂,正盤旋在越城上方,等著一個遲到三十年的答覆。

    季君昱拿著檔案,對著羅晏認真地說了句:「謝了。」

    羅晏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檔案里記錄著那場慘絕人寰的爆炸案,以及最後被作為真兇記錄入案的季國平,季君昱的生父。

    季君昱仔細看著檔案,其實這一切和許四季父親說的差不多,只不過增加了許多可怕的細節,被炸成肉泥的屍體給這間地下室重新粉飾了一遍牆壁。檔案里詳細記錄了每一個時間點裡他們如何行動,直到最終,那邊的季國平發現了不對勁,試圖組織大家撤離,對講機那邊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季君昱拽了過去,逼著他去看著那扇沒來的急關上,就已經被炸飛了的門。

    之後再記錄的文字,不過是在說,季國平如何從一個烈士,最終成了貨真價實的叛徒罷了。

    從頭到尾,他沒能看見一個線人的名字。那些人的名字被遺忘在了這些事情發生過後,他們成為了看不見的英烈。

    不過有一點讓他有些驚訝,當年對人蛇集團負責人,也就是周、聞等人進行抓捕之前,季國平就曾提出過自己人里或許出了奸細這一觀點,當時他負責外圍作戰,老局長就把調查內奸這一任務分派給了他,而後機緣巧合,他成了帶隊去抓捕的小組組長,在抓捕的前一天晚上,他還遞交了一份關於本隊隊員的調查結果。

    調查結果的文書沒有附在檔案里,但可以猜測應該沒有問題,不然季國平也不會草率帶領小組進行圍捕。

    後來整個小組十五人全軍覆沒,調查任務仍未停止,季國平宣布死亡之後,接手負責的是唐懿清。也就是說,當初舉報季國平的人是唐懿清,最後判定季國平是內奸的這份文書證明,也出自唐懿清的手。

    季君昱有過片刻懷疑唐懿清,這些將季國平釘在恥辱柱上的種種證據,幾乎都和唐懿清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或許是季君昱精神敏感,但這些都讓他十分不舒服。

    但許四季聽聞只是搖頭,說道:「唐前輩是很好的人,不會幹這些事情的。當年他們出了事,唐前輩帶著支援的人馬在現場直接哭了出來,他才是最自責的人。去調查隊友也是他分派到的任務,最終的結果一定讓他也十分難以置信,但是任務不能夾帶私人感情,他必須要這樣做。」

    許四季嘆了口氣,她上前抱了抱低著頭的季君昱,好像在安慰一般,「我知道你看到這些會很難受,但是前輩已經不在世了,我不想讓你這麼揣測他。」

    那是擋在她身前攔下刀子的人,是引領著她進入警局成為一名人民警察的大山。

    連羅晏也說,元磊和唐懿清交好,兩人當年是同生共死的好戰友,元磊識人很清,這麼一個讓他牽掛的兄弟,不會是那種不辨是非的人。

    季君昱沉默了,他的手輕輕放在檔案里的那份調查書上,好像觸碰到了當時兵荒馬亂的局面。季國平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季君昱已經看不清楚了。

    他驅車去了市局舊址,那裡早已經荒廢,可他總覺得那裡有什麼,那種強烈的感覺驅使著他,一定要去一趟舊址才行。

    那裡略顯破敗,卻並不髒亂,門口有位大爺坐在板凳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看。市局的舊址被改成了一個陵園,十四名烈士的墓碑就立在這裡,好像還在守護著這片土地。

    他們的遺體大多都無法辨認,炸成了肉泥和屍塊,家屬們悲痛欲絕,將相對完整的屍體領走了,那些只能檢測出DNA卻根本找不到屍體的,只能從市局裡把這人的遺物拿走,挑上幾件,立了個衣冠冢罷了。越城的公墓管理嚴格,私自立野墳都是違規的行為,市局乾脆將市局舊址改成了一個紀念堂一般的陵園,讓他們長眠於此。

    他給大爺打了個招呼,朝著裡面走去。

    「你來看他們來?好久都沒人來過了,我都以為自己要退休了。」大爺樂呵呵的,衝著他擺擺手。

    季君昱愣了一下,問到:「這邊一直都沒什麼人來嗎?」

    大爺點點頭,「這裡是荒地,又不是人民公園。人死了,在這裡立了個碑,沒有什麼人惦記的——都不用過多久,現在大家就早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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