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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忽然,他感覺到背後有人靠近,那是一種奇妙的第六感,雖然靜謐的夜裡仍舊聽不到什麼聲音,可他就是覺得,身後有人。

    他悄悄憋了一口氣,假裝不知情,照舊向前走去,連步伐的節奏都沒有被打亂。

    果然,那個人撲了上來,一把微微濡濕的手帕捂在了他的口鼻處。

    季君昱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瘋狂跳動著,可是同時,他的嘴角微微彎了起來。

    季冬願,可算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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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來了,季冬願他又來了

    第91章 又綁

    季君昱努力屏住了呼吸,意思性地掙扎了幾下,然後慢慢讓自己的身子癱軟下來。雖然他這一番操作沒吸入多少致人昏迷的氣體,但憋氣這麼久依然使得他一陣頭昏眼花。巫淵又是個多疑謹慎的性子,扶著季君昱輕輕朝著地上倒去時,手裡的帕子依然沒拿過去,似乎是怕這人昏的不夠徹底似的。

    季君昱在心裡罵了巫淵一通,不經意間還是吸入了一些氣體,整個人瞬間天旋地轉了起來。他盤算著以後非得對巫淵來個突擊檢查,把他這些亂七八糟的藥物全都給沒收了,一會兒又去想市場賣藥的亂象,連這種這麼危險的藥物居然都可以流通。

    昏昏沉沉之間,他忽然想到,巫淵手底下就有個醫藥公司——萬惡的資本主義。

    別看巫淵看起來不算壯,身上的肉還沒季君昱這段時間長得多,但他的力氣不小,輕輕鬆鬆就把季君昱抱在了懷裡,邁著大步往前走。

    季君昱倒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真的閉起眼睛休眠了起來,漠不關心這人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他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忍不住去懷疑那時候的巫淵是不是裝得柔弱,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現在又是怎麼把一個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抱在懷裡的。

    巫淵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他走的是十分僻靜的小道,像是散步似的,和懷裡「昏迷」的人聊起了天。

    「小昱,你怎麼這麼不長記性,都幾次了,這麼輕易得手,讓我都沒成就感了。」

    季君昱逼著眼睛聽著這人的凡言凡語,恨不能當場睜開眼睛給巫淵一拳。

    「醫生說我心臟不好,讓我慎重鍛鍊身體……但是我還是不鍛鍊,怎麼抱起你呢?小時候你總是很輕鬆地就能把我背在背上,走很遠很遠的路都不會累,我也想這樣背著你慢慢走,很幸福。」

    季君昱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蹦起來了,在心裡忍不住嘀咕著:「你鍛鍊那麼久就是為了這?不是要背嗎?現在把人捂暈了抱走又是幾個意思?」

    後來巫淵又亂七八糟說了很多,但是季君昱被晃著,真的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開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聽見多少話。後來巫淵把他塞進了車子后座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又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臟。

    醫生說的是對的,他應該掂量著自己的情況去做事情,只是那麼短的一段路,都足以讓他心臟極度加速,眼前開始發黑了。

    他感覺有點悲哀。

    等季君昱被開門的聲音驚醒時,他偷偷眯了一條縫觀察著周圍。那是一棟獨棟別墅,立在山頭,被周圍的樹木掩蓋著,分辨不太出具體在什麼方位。

    他猜測這是巫淵的家,或者說,是巫淵的房子。這棟房子的每個角落都寫滿了精緻,美得像是房地產的樣板房或者是廣告房,但就是因為太美太規整了,就顯得太假了。

    巫淵窮怕了,他拿著從巫澤成那裡得來的第一筆錢,買下了這座房子。他的思想中帶著傳統的老觀念,總覺得買了房子有了塊地,心裡就能踏實點。但是之後,每當他一個人看著這座空蕩蕩的大房子,心裡總是更難受了。所以他帶著自己小小的一堆行李,強橫地擠進了季君昱的小屋子裡,就算再喜歡清淨,他也想往有人煙的地方靠近。

    巫淵輕輕地把季君昱放在了主臥的大床上,不放心地給他的右手扣上了手銬,鎖在了床頭的燈架上。巫淵照例把眼罩給他帶上,然後關上了屋門,腳步聲漸遠。

    季君昱豎著耳朵,等這人剛一走,立馬用左手把眼罩給拉到了腦門上,左右掃視了一遍。沒什麼好看的,也沒什麼好玩的,他就靜靜地用視線描摹著窗簾上的花紋,逼著自己再去接受:巫淵就是季冬願。

    他其實已經看不懂自己的心了,他在知道巫淵就是季冬願的時候,好像並沒有那麼吃驚,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反而帶了一絲詭異的安心,和經久不散的愧疚感。他自認為對季冬願是兄長的愛和家人的愧疚,那對巫淵呢,他不知道。

    他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在利用巫淵,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被這人哼哼唧唧纏著心軟了。可他又確實想對巫淵好,想過如果——如果能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就算不能,他也想在短暫的今天明天,給這人留下最美好的記憶。

    但當這兩個人的影子逐漸重合在了一起,他撕心裂肺的哭聲中,藏著自己都看不懂的感情。

    可這些事情不必這麼糾結,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所求的並不多:冬願尚活在世、自己開心幸福、所愛平安喜樂。如今哪一樣都實現了,還有什麼值得去糾結的。

    這樣想著,他心中泛起的那一點兒漣漪,好像也漸漸平了下去,無聲無息地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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