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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沉水的車輛已經被打撈了上來,被鎖在車中牢籠的程冬完全喪失了逃生的可能,活生生淹死在了不斷向下沉的囚車之中。而駕駛位上的同志,生前仍緊緊握著方向盤,再沒能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車子後面的警察在季君昱之後,短暫浮出過水麵,到現在仍在搶救,陷於生死未卜之中。
那場瘋狂的撞車是蓄謀已久的行動,不可避免地在路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羅晏不怕順著這些蛛絲馬跡無法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只是說,就算這些喪心病狂的人們最後被繩之以法了,並肩作戰的戰友依然無法醒來。
他強忍著內心深處的悲愴,朝著前面走去。
不能回頭。
他們早在第穿上制服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學著如何告別,那是他們開始的第一堂課。從此他送別的人之中,不再只有老去的家屬親人,還有很多和他一樣年齡的、甚至更加年輕的戰友。
他聞著醫院中四處瀰漫著的消毒水味,慢慢地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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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產物,等明天睡醒了讓我再好好修修
第86章 故人與客人
隔著醫院的厚重窗簾,季君昱依然聽到了日落的聲音,那是太陽一點點在高樓縫隙中垂下的聲音。他坐在巫淵的床前,腿已經有些發麻,卻依然緊緊盯著這人的臉,不願意放鬆片刻。
許四季和林運一起出去給他們買晚餐了,原本稍顯活躍的氣氛猛得再次沉悶起來,讓季君昱有些喘不過來氣。
楊勇打來過一通電話,樂呵呵地問他新年過得如何,那場車禍消息封閉地很好,有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這一事情的發生。大家在其樂融融地過著春節,試圖將這份祝福傳遞給更多的人。季君昱站在走廊上,強裝開心地應付了幾句,就匆匆掛斷了電話,趕緊再返回到病房,把窗簾拉開了些,試圖讓窗外隱約的月光照射進來。
「小昱……」
有些沙啞的嗓音從季君昱背後傳來,他連忙鬆開窗簾,轉身朝著病床走去。他看著巫淵睜開的雙眼和微微張著的有些乾裂的嘴唇,輕聲說道:「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四季去買吃的了,我讓她買了清淡養胃的粥,等會你多少吃點。」
巫淵點點頭,撐著坐了起來,抿了幾口季君昱杯子裡的水。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嬌弱,醒來了就說明人已經沒事了。可是季君昱太過緊張他,連他說要去上個廁所,季君昱都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平均每分鐘都要朝著廁所裡面喊一聲:「巫淵!還好吧?」
巫淵用洗過的手丟人地捂著自己的臉,快步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季君昱卻輕輕把他的手給拉了下來,用紙巾細緻地擦著,將上面散落的水珠盡數吸乾。
巫淵怔怔地看著季君昱低下的側臉,慢慢紅了眼眶,他好像被面前的愛哭鬼傳染了似的,經不得一點事情了。分明跳下去的時候那麼堅定,現在卻怕得不得了。他縱容著來自季君昱異常的體貼和粘人,任由這人牽著自己的手,走在醫院的大廳里。
許四季一進門,就看見了這麼一副場景:巫淵四仰八叉地靠在床上,活像個老爺,剛一伸手,季君昱就把香蕉剝好了放在他的手上。他再一伸手,季君昱就接過香蕉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捧著手裡的杯子,繼續小心地吹著風,直到水不再滾燙,這才遞給了巫淵,哄小孩似的說著「這次只喝一口。」
巫淵享受地眯著眼睛,在季君昱胳膊上蹭了幾下。
別說是許四季了,就連林運都驚得差點把手裡的飯丟了出去。許四季趕緊從林運手裡拿過一份飯,放在了季君昱的桌子上,她生怕這是把季君昱給餓傻了,招呼著他趕快吃飯。
巫淵聽見了許四季沙啞的嗓音,緩緩睜開了眼睛,撒嬌似的哼唧了一聲「四季」,等許四季轉過身子笑著看向他的時候,又欠揍地說道:「你嗓子怎麼啞成這樣了,簡直像吃下了兩隻唐老鴨。」
許四季氣憤地指了指自己,立馬切換出一副告狀的樣子,晃了晃季君昱的胳膊,「昱哥,你快管管他,這是醒了就要上天嗎?」
然後她又上前去戳了戳巫淵的胸膛,說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哭的,你怎麼這麼忘恩負義。」她雖是這麼說著,卻再也不願意去回想那煎熬異常的半個小時了。
季君昱清了清嗓子,許四季連忙狗腿地站到了季君昱的身邊,叉著腰看向巫淵,一臉得意,等著自家副隊給自己撐腰。
誰知道季君昱卻是拍了拍許四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怎麼能這麼對待病人,巫淵才剛清醒,病都還沒好,對待同事不能這麼沒有耐心。」
巫淵配合地咳嗽了兩聲,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小昱,我想喝粥了。」
許四季看著誠心捉弄自己的兩人,一臉無語地走開了,走的時候還不忘低聲罵了兩人一邊,什麼「狼狽為奸」,什麼「同流合污」,什麼「夫唱夫隨」。
巫淵住的其實是雙人病房,但是旁邊的病人剛出院,病床還是空著。許四季和林運坐在那個床上,靜靜看著兩個人膩膩歪歪地餵食。
「季君昱,差不多就行了啊。」許四季出聲提醒。
季君昱這才收起了碗筷,正經問到:「肇事司機抓到了嗎?」
許四季搖搖頭,「其中一個司機也掉進河裡淹死了,另外一個雖然還活著,但什麼都不願意說……他心臟上有病,大家不敢太逼問,怕人一下子過去了,就沒法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