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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吉媽媽好像愣了一下,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卻什麼也沒問,只是手有些侷促地捏了捏衣角,點點頭。
前年六七月份,吉夏的小學班裡搞了個什麼老友見面會,那晚下了一場大雨,將她困在那個酒店裡無法回去。雨小了點,她打算衝出去趕公交車,卻在跑到半路的時候一下子滑出去多遠,重重摔了個屁股墩。
正當她無比狼狽地坐在地上,沾了滿身泥水的時候,一把傘將她籠罩了起來。
男人的笑容很好看,生著溫柔和煦的面孔,就算從下往上用這個奇妙的角度看去,下頜骨和鼻尖的一點依舊十分精緻。
她被男人拉了起來,男人很小心地用紙巾幫她擦去了衣角的泥漬,把傘塞進了她的手裡:「你沒帶傘吧?不如先用我的。你叫吉夏對吧?我認識你的。」
吉夏的臉有點紅,她好像不太記得這個男人了。她努力調動著腦子裡存儲著的迷糊的人影,猛得想起了今天同學聚會徐賀鳴沒來,再把眼前這人和記憶里徐賀鳴小時候的模樣一對比,好像眉眼間真的有點相像。
她試著喊了聲:「徐賀鳴?」
男人一愣,緊接著點了點頭,好像也緊張了起來。
兩個人就站在雨中,抿嘴輕笑。
此後就是每次「不經意」的相見,將兩個人逐漸拉到了一個世界中來。
許四季聽著這個故事,心中一陣酸澀。她看著手中拿著的程冬的照片,這個人應該並不是徐賀鳴,可是他就這樣頂替了早已經失蹤的徐賀鳴的身份,和這個愛笑的女孩開啟了一段故事。
他究竟是誰,又為什麼會這樣做。
她不敢去想「如果」,這可能也是緣分。每個人都因緣不同,不必去想假如。
她道謝過後,起身打算走出門去。吉媽媽忽然喊住了她。
她回頭看向這個臉上帶著憂心的母親,只聽見吉媽說道:「我不知道賀鳴這孩子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也沒什麼立場替他求情。」
吉媽媽不自在地拍了拍衣服,看著許四季的眼神十分懇切,「可是他真的是個好孩子,如果……真的有什麼,麻煩你們一定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也是我們的孩子。」
許四季有點慌亂,但還是對上了那個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們都沒看到,程冬拿來的那一大包保健品的袋子底上,靜靜躺著一張紙片,上面遒勁有力的字體分明寫著「失去她之後,我的生命再無盛夏,只剩寒冬。」
故事都講完了,許四季這才遠遠看見季君昱開著車子,悠悠哉哉在路上行駛著。她趕緊站起來蹦的老高,揮舞著自己粉嫩的包包,喊到:「季君昱你大爺的!給老娘開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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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淵站在澤昇的樓梯間裡,悄悄點燃了一支煙。
他不會吸菸,他的心臟也不再允許他去學習抽菸。他很討厭煙的嗆人味道,可他喜歡看著那一點亮橘色的火蔓延向上,將卷著的內容物一點點燃盡,散落一地煙塵。
從他辦公室的大落地窗看下去,正好能看到一個無比繁華的城市,那是專屬于越城商業區的帶著銅臭味的繁榮氣象。可是從樓梯間的小小窗子往外看,似乎只有那幾枝幹枯的枝葉,扭曲地向外伸展著,醜陋極了。
「餵。」他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那邊的男人有些怒意,聲音明顯在可以壓抑:「你發的簡訊什麼意思?」
「誰讓你不接我的電話呢?」巫淵笑著,把菸頭扔在地上,用皮鞋尖把它一點點踩滅。
那邊男人的呼吸聲很大,似乎有著十分激烈的情緒起伏,他問到:「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有什麼意圖。」
「別誤會,」巫淵冷笑了一聲,將身子靠在了牆邊,接著解釋道:「我和你的前任老闆可不一樣,我比他善良多了。我只不過想和你做個交易。」
「你就那麼篤定我會答應你?」那邊男人的聲音逐漸恢復了冷靜,還帶了點輕蔑。
「當然,徐賀舒。」
「徐賀舒」三個字一出,程冬剛剛平復的情緒再次掀起了千萬層浪花,捏著手機的手青筋蹦起多高,簡直想要把手機對面的人捏碎。他帶了點緊張,卻還是儘量隱藏著自己的情緒,問到:「你究竟是誰?」
最初這個人瘋了似的要轟炸他的手機時,他知道應該不是警方的人,一直以為是聞子晉身邊的瘋狗,誰知道現在看來這人應該也不是為聞子晉做事的。他站在角落中,爛尾樓隔絕了外部的喧囂,在冬日裡選的格外陰冷。
巫淵搖搖頭,帶了點慣有的傲氣,說出來的話讓人多少有點氣:「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你一定會有所耳聞的一些事情。」
「那你能給我什麼?」程冬在聽到「徐賀舒」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沒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和這個不知是誰的人談交易。
「我幫你逃過聞子晉的追殺。」
「那警察呢?」程冬心中一驚,電話對面的人知道的事情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多。他咬咬牙,現在身後兩方實力把他逼到了絕路上來。
一方要殺他滅口,一方要抓他歸案。
巫淵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聲肆意冒出,一個勁兒朝著程冬的耳朵里鑽。他好像帶了點憐憫,說到:「你難道以為你還能全身而退嗎?你當時選擇做這一切的時候,不就該想到這個結果了嗎?我能保你活著見警察,但不能保你活著不見警察,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