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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可是這些深植於骨肉中的頑疾,只能一點一點剜去,自己也只能看著季君昱在痛苦中重生。
他閉上眼睛,再次迎接那個柔軟的唇。
明明這麼柔軟,為什麼要裝作一副剛強的模樣,明明對朋友那麼溫柔,為什麼要裝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現在巫淵不想知道了,他和季君昱一樣,都不再忍心去揭開那個長達十五年的傷疤。
「哥,你不是說要補償我嗎?」
巫淵的手順著季君昱的脖頸逐漸向下探去,撫摸他的肩胛骨,順著肩線,稀碎的傷疤讓巫淵的手指尖輕輕顫抖著。
季君昱的腰線很美,可是那裡如今爬上了一道道傷疤,在巫淵的手指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忍不住地顫慄。巫淵的手指輕輕在癒合的傷疤處打轉,在他的耳邊問到:「還疼嗎?」
季君昱搖搖頭,將頭埋進了巫淵的頸窩。他的聲音還帶著哭腔,「你是誠心要羞辱我嗎?」
「對啊。」巫淵的手輕輕點著他的後腰,那裡的肌肉十分緊實,他的手要是再往左邊去一點,就能摸到季君昱腰間猙獰的傷疤。他的嘴唇湊到季君昱的耳邊,故意用著曖昧的話語說:「被這個你丟棄的小朋友羞辱,不是很有趣嗎?」
「你是我弟弟,永遠是我的親人。」季君昱咬准了這點。這不僅是季君昱心中所想的執念,更是撐著他不停尋找季冬願的動力。親人,有著血緣的羈絆,或是命脈的糾纏,這輩子都別想脫身乾淨。
而他不願意去相信,世間有另外一樣情感,能比這種羈絆來得更深,更永久。
婚姻、愛情……它們打著「愛」的名號,卻最終把人變得滿目瘡痍。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以至於季君昱不敢去用自己做賭注。
「弟弟?季警官醒醒吧,」巫淵搖著頭笑著,在他的耳邊輕輕蹭了蹭,語氣驟然冷了下去,「我們一沒有血緣關係,二沒有法律承認,三沒有一起長大,你憑什麼說我是你弟弟?嗯?我的好哥哥?」
兄弟兩字,太過沉重,巫淵背不起來。
「我……」那些話在季君昱的喉頭哽住。對啊,他一直以來都以季冬願的哥哥自稱,連杜金水都以為他們是如假包換的親兄弟。
這樣成年累月的心理暗示,幾乎讓季君昱忘記了他們的真實關係。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如今的他們,連未滿的青梅竹馬甚至都不算。
季君昱怔住了,所謂的兄弟,更像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對於季冬願來說,這段關係更像是苦難的開始,是給了希望的向上生長之後,又殘忍地將嫩芽掐斷。
那個他找了十五年的弟弟,卻根本不願意認他哥哥。
「不是的……我們當時說過的,我永遠都是你哥哥。」季君昱搖著頭,聲音雖然帶著顫音,卻十分堅定。
「是嗎?」
巫淵挑了挑眉,兀自去揭開束縛著季君昱的麻繩。那繩子有些粗糙,捆的久了,十分硌手。再加上季君昱剛才不停亂動,現在將他的手腕磨得有點發紅,像是蹭破了一層皮。
季君昱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長舒,就一陣天旋地轉,像是整個人被丟了出去。等他再次找到平衡,背後早已經貼著柔軟的被單了。那是一張很大的床,床墊軟軟的,鋪著的被單帶著短絨毛,他的脖頸深陷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巫淵將這人裹挾在自己的陰影之中,皺著眉頭,發出一聲細微的嘆息。
季君昱趁著他不注意,就要去扯自己眼上的黑色布條。巫淵怎麼可能讓他如願,眼疾手快將季君昱的手按下,將他的手舉過頭頂,用一隻手鉗制著。
季君昱的體力還沒完全恢復,加上整個人從那種震驚中沒緩過神,一時之間居然掙扎不開。這人雖然瘦,但是手勁一點都不小,捏得季君昱手腕生疼。
巫淵俯下身子,在季君昱的脖子上親了一下。季君昱一個哆嗦,臉蛋瞬間紅了個透。巫淵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故意在他的脖子上亂啄,還製造出令人心煩的咗聲,讓季君昱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
脖子,鎖骨。
細密的吻順著臉蛋向下,那吻故意被巫淵親的極重,非要留下一個紅紅的印子,他才肯作罷。不過一會,季君昱的脖子就變成了一副抽象畫,畫滿了某人扭曲的愛意。
「別……冬願,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都可以說開,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用我剩下的半輩子補償你,你不要……」
季君昱琢磨著時間,腿部悄悄用力,「一、二、三!」,他心中默念,朝著巫淵猛然踹去。
可巫淵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這一行動,直接用膝蓋將他的小腿狠狠壓住,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全部發揮出來,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反抗之心。
加上季君昱根本不捨得對自家弟弟下狠手,這力氣本就用了七分,這下子被削弱成了三分,只是讓巫淵往旁邊一個踉蹌,並沒有脫離出這人的控制。
他又趁機將自己的手抽出,直接將那黑布拽了去。
黑布被甩在一旁,明亮順著他的眼睛襲來。
巫淵低聲咒罵了一句,用手掌將他的眼睛覆蓋了起來。忽然接受到光亮的眼睛無法立刻看到東西,隨即又墜入無盡的黑暗。
「季君昱,你逼我的。」
整個屋子歸為黑暗,緊閉的窗簾透不出一絲光亮。
巫淵的笑在季君昱耳邊炸開,雞皮疙瘩不由分說地爬上了他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