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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要說昨晚的發現,也帶著巧合的意味。後山被封住了之後,烏昭寺的人流量瞬間少了許多,僧人們也很少有人會往後山去。大家回到了過去的清淨日子,倒也爭了個閒自在。
但是就在昨晚,典座讓小和尚去取香,雨天路滑,小和尚一下子將香摔進了水坑裡,算是全部報廢了。這下子無奈,只能去到後山小別院那裡取存著的香。
後山大部分都是荒地,但是也依山建著一座小別院,早年不知有什麼用,到了現在都成了堆放物資的地方。這地方乾燥背陰,又與喧鬧的主寺廟區離得很遠,是個堆放物資的好地方。
小和尚膽子小,又喊來了一名大僧人一起往後山別院去。這一去,看見別院側邊那個樹林裡好像有個人影。
映在林子裡窸窸窣窣,人影卻一動不動,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人」。
小和尚被嚇得當即魂都飛了,還是那大僧人強行安撫著他,繼續觀察著情況。
由於前些日子在這裡發生了命案,如今大僧人又看見那個鬼鬼祟祟的影子的確是個人,就連忙讓小和尚去叫人,自己則在這邊盯著他。
不敢打草驚蛇,卻也不敢就此放過線索。
那個人躲在樹的後面,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不斷向別院張望著,沒有注意到僧人們正悄悄靠近他。
被抓住的時候他險些打算揍人,可是看到是一群黃袍僧人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下得去手,就這麼一晃神,就被那一群人給結結實實捆住了。
「施主,得罪了。」住持恭恭敬敬朝著那人一拜。
季君昱看向那人,下意識摸了一把腰間的配槍。
那人斜靠在小床上,一頭扎眼的肉粉色的毛一隻手被麻繩松松垮垮地綁在了旁邊的天然氣管道上,聽見響聲也只是瞥了來的人一眼,接著翹著二郎腿,眯起了眼睛,似乎這些與他毫無干係。
季君昱稍稍走近,示意另一名民警控制住這人。自己則是一邊解開他手上的麻繩,一邊說到:「抱歉,我們的做法確實有些不對,但是特殊時期,麻煩您能配合我們查案。」
這下他才仔細看到了這人的樣子。
怪不得當時他能嗅到一些危險的氣息,這人看著年齡不大,眼神卻狠厲地不得了,臉上有被樹枝刮傷的紅色血痕,也殘留著之前打架留下的傷疤。右嘴角還有著青紫的印子,估摸已經恢復蠻長時間了,還有著淡淡的痕跡,左眼眼角處卻有著一道延伸到太陽穴的陳舊傷疤,微微隆起,看著有些嚇人。
在他曾經實習當片警的時候,就遇見過許多許多這樣的人。同樣的眼神,同樣的傷疤,在陰暗的巷子裡做著些骯髒的勾當,帶著案底奔波在不見天日的生活。
「林運。」
等到季君昱全然解開了繩子,林運甩了甩手腕,盯著季君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比季君昱想像中還要更加配合,一旁的民警在他被鬆綁的一瞬間立刻按住他,他也只是反射性地掙扎了幾下,便冷笑著不再動彈。
季君昱打量著他身上的肌肉,包括剛剛掙扎時下意識出的狠招,若是昨晚他執意逃脫,怕是靠著那些吃素的僧人,是控制不住他的。
「等會把他帶去市局。」季君昱的聲音很輕,說完就轉過了身。
卻在轉身的這一刻,看見旁邊桌子上擺著的那個掛件——一個用稻草纏的四四方方的小掛件,縫隙中甚至還夾了一根開了絲的流蘇。
而就在那個方正的小掛件的一角,似乎被血或者什麼東西染紅了一小塊。季君昱嗅了嗅,香草的味道之下,似乎真的有血腥味。
他對比著手機上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冒出了一個釋然的笑。
「收工。」他對著群聊發了句語音,然後回過頭瞪了林運一眼。
這一屆的嫌疑人都這麼猛的嗎?自報家門、故地重遊,恨不得自己把自己送進警局裡。
等到警察把林運塞進了警車裡,留下季君昱一個人站在門前,看著住持把玩著手串,輕聲念叨著什麼咒。
這次行動要比他想像的快上太多,以至於到了現在還有點恍惚。他沒忘記來到這裡的另外目的,掏出了口袋裡的香囊,遞給了住持,問到:「請問住持,我可以看一下近三個月……半年,購買這個香囊的人的名單嗎?」
住持看著那個香囊,自然認得這是烏昭寺獨有的做工和樣式。他點點頭,並未深究,只是喊了旁邊的僧人去取來記著名單的本子,交給了季君昱。
烏昭寺里的許多地方已經滲透進了現代化的痕跡,但仍舊在許多事情上堅守著老傳統。住持看著那個名單,說道:「這個本子上記著自打我們開始做麒麟踏火香囊之後,所有買過的人的名單。」
這個香囊從原料採摘到最終製作,連刺繡都是純手工的,包括後期高僧開光加持,不同於那些批量生產的,成本自然也高出許多。因此來烏昭寺的遊客大多會選擇一二十塊錢就能買到的御守,既平價又有同樣開光的功效,能斥巨資買香囊的人少之又少。
季君昱嘴角揚起,連聲道謝這才離開。等他歸還名單之時,定要多給些香火錢,來報答心中之喜。
他在車子裡輕輕翻動名冊,心裡卻實在亂糟糟的,沒法沉下心思去看。只好將名冊先放進了包里,轉身看去后座被銬住雙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