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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47:13 作者: 渾俗和光
    許四季則提著兩大箱牛奶,嘴裡還叼了一袋子山竹,晃晃悠悠朝著高三一班走去。高三在學校的三樓,好在一班就在樓梯口,並不算太遠。

    她已經腦補出了自己在監控里的滑稽模樣,幸好自己沒穿警服過來丟人現眼。

    她一邊在心裡罵著季君昱,把什麼髒活累活都分給自己,一邊又心疼他受的傷,倒也不忍心讓他幹這種苦力活,只能自己氣呼呼往上爬。

    而這邊季君昱也並沒有什麼收穫。班主任在聽到陶佳才這個名字時候,甚至還想了許久,才將這個名字對應上了一個模糊的臉龐。

    陶佳才在班裡屬於中下游水平,也不是什麼班級委員,在老師心中的存在感並不強。而那些平常和他關係不錯的幾個同學,見到警察又是支支吾吾,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樣,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高中的學生好像都是這樣,困在學校這一方小小的天地,看似每天十分忙碌,其實都奮鬥在一片書桌前,你若要他拿出結果,還是兩手空空。漫無目的的忙碌中,最近的一次娛樂放鬆,居然都記不起是在前天還是大前天。

    每一條動線好像都沒有什麼價值,每一天接觸到的人也並沒有什麼改變。這張被設定好了的時間表下,他又是如何被盯上,為何被殺害的。

    季君昱用筆無意識戳著本子,戳出了一個個小黑點點,心情逐漸煩躁起來。

    「陶哥……陶哥他父母對他可好了,給他的零花錢也多,陶哥有時候就帶著我們去網吧……不固定,他什麼時候想去,我們就什麼時候翻牆。」小胖子低著頭扣手,並不怎麼看季君昱。

    那小胖子的話與其他幾個同學並不相同,這時候季君昱才恍然意識到,在這些孩子們的心中,「兄弟」與「義氣」使得他們不會去出賣兄弟,不會將這些可能被校方懲罰的「大事」泄露出去。就算警察已經來了,可他們還不知道陶佳才已經出事了,私心裡還是要為他瞞住一些事情。

    「我們最近沒去過那兒,真沒去過密室逃脫,最近陶哥說自己沒錢了,我們連網吧都沒怎麼去。」小胖子被問到「密室逃脫」這個問題,臉還有些羞紅,估計是以為自己被嘲笑了。

    季君昱其實也說出去這「密室逃脫體驗館」有什麼不對勁,只是現在小孩兒都喜歡去玩些密室脫逃、劇本殺之類的遊戲,他有一個莫名的念頭,就是覺得這些種種的交匯點,應該和這個體驗館有些關係。

    「你不是說陶佳才的父母很寵他,他的零花錢很多嗎?」季君昱挑了挑眉,看著先前記錄下的小胖子所說的話。

    小胖子一愣,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的話居然前後出了問題,扭捏了半天。他嗯嗯啊啊了好一會,似乎是真的編不下去了,這才自暴自棄式地說道:「陶哥家也沒那麼多錢,錢一不小心就花完了。以前花完了,他就帶著我們——我、大鳴還有剛才那個瘦猴兒,去找他姐要錢。他姐比他大兩歲,就在高三,不知道掙錢了沒有,反正每次我們都能要來錢。」

    陶換子。這個名字幾乎是在同時跳進了他的腦海,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仍是問了一句:「那為什麼這次不去問她要錢?」

    「那他姐一個月之前就不讀書了,退學了,我們也沒辦法。」小胖子再次低下頭摳手,似乎是在心虛什麼。

    「你知道他姐姐為什麼退學嗎?」季君昱看著小胖子表情並不自然,他們這個年齡的孩子會撒謊,但是撒謊要比成年人明顯許多,小胖子似乎內心還在掙扎著,那剩下的這部分故事,怕是和他自己也有撇不清楚的關係。

    小胖子聽見這話,猛然抬起了頭,「我不知道!他姐為什麼退學你去問他姐啊……警察叔叔,陶哥到底出什麼事情了?和他姐有沒有關係啊?」

    他的心臟通通直跳,生怕是陶佳才和他姐出了什麼事情。自從他姐退學了之後,陶佳才整個人也有些魂不守舍的,雖然他不肯說什麼,但小胖子心裡已經開始有些不對勁的預感了。

    「讓我猜猜,你們問他姐姐要錢的時候,是圍追堵截了,還是動手打人了。」季君昱沒有回答小胖子的問題,反而這樣一炸,小胖子的臉瞬間白了。

    越城一中曾經因為暴力出過事,校方對於校園霸凌事件諱莫如深,一旦被發現有苗頭,就會被狠狠處罰,沒準還會被記大過,落個留校察看的污點。

    「那是他親姐,我們就是拿著棍子嚇了嚇她,又沒有怎麼樣。再說了,他們爸媽都沒啥意見,姐姐的錢給弟弟又怎麼了,不是天經地義嘛。」小胖子似乎在擔心什麼,又故意說了句:「我們這又不算校園暴力。」

    但那小胖子語氣說的很是心虛,試探的眼神也將他心底的恐懼暴露無遺,還偏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硬挺起了胸膛。

    「張毅飛是吧,你先回去吧。」季君昱緩緩將小胖子的名字圈了個圈,嚇得小胖子臉上的肉都抖了幾抖。

    季君昱在字裡行間也聽出了些什麼,越聽越是窩火。他大概摸清楚了陶佳才這邊的情況,打算去高三一班再詢問一下他姐姐的事情,是否也糾纏在這件事當中。

    畢竟仇殺,最有可能使用這種暴戾而殘忍的手段。

    但是一個姐姐真的會對親弟弟下死手嗎?季君昱忍不住將自己代入這個身份,「弟弟」二字於他而言是沉重,對於陶換子又是什麼呢?是噩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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