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還有呢？」李希瑤的語氣依舊輕緩溫和。

    「不該...不該讓自己身處險境，不該因為掉以輕心讓自己負傷而歸」

    「沒了？！！」燕靈珊明顯在等另一件事。

    可一說起這事，林長街明顯身子又彎下不少「我....我和芸兒....」

    聲音越來越低，停頓一會後微微直起後背卻依舊不敢抬頭

    「上次花燈會，我沒有忍住，吻了她，還差點做錯了事，我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她，她的沉默成為我前往無緣山的原因之一」

    「我本已經將她與她的家人安頓好，這次回來也不準備再與她相見，直到剛剛...」

    「在御花園與她偶遇，我聽到她對我說的心聲，我不知如何回應」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們，所以我甘願受罰...」

    話越說越多，腦袋卻也越來越低，說完這些後房間沉寂許久，沉寂到她再次抬起頭，看向三人，她很害怕，拖動著受傷的腿，往前挪動了幾步，也跪得更近了些。

    沒想到還沒碰到三人，就聽見李希瑤說道「有空便請她來此見見」

    這話一出，三人同時站起身，葉繁與燕靈珊二人各自按在林長街的肩膀上，明顯用力的手掌，讓林長街忍痛的表情變得更加豐富。

    「繁..繁...靈...珊....疼...」

    「疼也忍著」雖然如此說，可燕靈珊的手明顯放了不少力。

    葉繁也沒再用力，嘴上依舊輕描淡寫「長街，若下次還敢擅作主張，讓我們擔心，你這腿我會親手打斷」

    見林長街縮了縮脖子，還不忘加一句「希瑤治這個還算拿手，不會很疼的」

    這個夜晚很漫長，除了遠在北境與胡部作戰的李晁常、深入草原準備聯合多羽生擒都明托的林穎兒、帶兵指揮忙碌聯絡各方勢力的圖雷外，

    還有這個在汴京城清懷王府富麗堂皇的書房中，蜷縮著身子躺在沒有被子的軟塌上的林長街，那畫面顯得尤為悲涼。

    ****

    這種悲涼持續到次日，她坐在自家王府的馬車上，正在宮門口候著冉芸所思的結果，不出意外，還未到時間車門便被敲醒。

    冉芸身著淡黃色羅裙，頭上還有一隻並不華麗的朱釵，手上還拿著一個食盒，彎腰走進來，坐在了她對面，食盒沒有放下而是緊緊抱在懷裡。

    「這是...？」林長街的好奇心打破了被關上車門後而安靜的車廂。

    「是我親手做的一些點心」冉芸沒有一點點小家碧玉的氣質，落落大方的神態與謙卑的舉止，現在臉上卻多了一些面對林長街才有的羞澀

    「我...與母親、妹妹在冉府時，父親沒有給我們什麼好東西，我能拿出手的只有這些還算不錯的點心，希望幾位王妃不要嫌棄」

    林長街卻帶著安慰的笑意說道「其實不用帶什麼的，她們與我一樣都是不拘小節之人」

    可冉芸卻搖頭回道「這是我的心意，只是希望她們能喜歡...」

    不用聽完，林長街猜的到冉芸更希望她們喜歡的不是這些點心，而是她。

    可林長街不會拆穿而讓她更有壓力，只是握了握手杖，靠近幾分「她們很和善而且都是很溫柔的人，一定會喜歡的」

    這麼多年，林長街確實很了解她們三個人，冉芸本就長得很像文穎，性子中更有幾分文穎的影子，只是更加堅毅與果斷，她的學識更是與李希瑤很是投契。

    燕靈珊雖然不滿這件事，可她也只是對林長街有怨氣，對冉芸並沒有，在她看來這件事最錯的也只有林長街一人，所以面對冉芸時，除了一向清冷的葉繁外，李希瑤與燕靈珊面上都還算正常。

    可林長街卻沒想到，她們用完晚膳後，又被叫進了那書房，昨晚的三個人變成了今晚的四個人，依次坐在木椅上，而她剛走進去，葉繁便敲了敲桌子說道「跪下」

    林長街下意識的看了眼冉芸疑惑的眼神，笑著跪了下來。

    「姐姐....」冉芸雖然入府才不到一個時辰，可她看得出來，真正做主的不是清懷王，也不是北郡王，更不是當年安平王獨女，而是那個不苟言笑的葉繁。

    「冉姑娘，不用擔心，她腿跪上一兩個時辰沒有關係」李希瑤在一旁解釋著。

    「可...」

    葉繁又敲下桌子，林長街瞬間會意，將手上的木杖平放在地上，十分乖巧的雙手捏著耳朵。

    她知道這是下馬威，不過不是給冉芸的，而是給她的。

    「芸兒，我...沒事」

    這句安慰之後的一個多時辰你，林長街捏這耳朵跪在書房裡，一句不落的聽完了葉繁三人對冉芸的語言洗禮，而目的便是將冉芸拉進她們的圈子裡。

    那個圈子很排外，這個外只有一個林長街罷了。

    這夜，冉芸沒有回宮，而是跟著李希瑤住進了北院裡，被再次留在書房可憐兮兮的林長街，腦海里卻全是冉芸被她們帶走時，被一些從未接受到的信息所衝擊的神情。

    比如，三從四德這個詞，只屬於林長街一人；

    比如，王爺不過是邊陲小鎮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捕快；

    比如，林長街做錯事該如何懲罰

    .....

    若林長街有預知的能力，看到了他們回去隱居在邊陲小鎮上時被壓榨的日子，她會不會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沒管住自己的感情呢？

    或許不會吧，就好像她跪在書房裡的一個時辰，她沒有一點害怕或者緊張，而是她切身體會到幾個人對她的愛與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