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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7:35:47 作者: 雲霧棉花糖
池蘭熏雖然聽不懂江無禾的意思,但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情緒激動,聲音不由發顫,圓圓的眸子沁了一層薄霧,毫無威懾力,反令旁人的心也跟著猛顫。
池酌無動於衷,額頭爆起青筋,雙眼充血,舉起了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用於澆灌的水管。
極具衝擊力的水流轟然衝到了池蘭熏的身上,瞬間就讓他痛叫出聲,緊咬著慘白的唇,溢出一聲聲破碎的嗚咽。
「夠了!」江無禾喊道。
清秀的面容驟然失了血色。
池酌猛地停住。
下一瞬,呆滯無神的面孔逐漸浮現出了活人的神態。
先是愕然,緊接著是不知所措,方才用來逞凶的水管在他手裡成了燙手山藥一般,被使勁扔遠。
「滴答滴答。」
水珠順著漆黑髮尾滑入細瓷似的脖頸,白襯衣濕透了,玫瑰山上早春的風吹過,脆弱而單薄的身軀因寒冷而不住輕顫。
水洗之後,少年漂亮得驚心動魄。
濕襯衣緊貼肌膚,一覽無餘,胸口處大片大片白膩的皮肉被水流沖得泛紅,無端給人以曖昧、情-色的聯想。
負責摁住池蘭熏的幾個學生離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腦袋「轟」的一聲炸開,舔了舔嘴唇,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
出奇的安靜。
似乎只能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和口水吞咽的聲音。
沒人注意到有人正朝這邊走來。
冷肅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下意識地,在場的人都扭頭看向這道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後目光齊齊落到了一處。
只見白綠配色的院服之上,一枚孔雀羽胸針輝彩熠熠,鑲嵌著水滴形綠鑽,沉靜而端莊。
江無禾頓時慌了。
「聞、聞會長,你怎麼來了?」江無禾勉強擠出個笑容。
雖然他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隨便扯了幾句慌,騙身邊這些恭維他的人自己與聞人歌關係十分親近,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但是,眼下這種複雜的局面,他肯定不能傻傻地湊上前去套近乎。
聞人歌並沒有答話,而是長眸微動,低頭看向了全身濕透、不停打著冷顫的池蘭熏。
江無禾愣了愣,一時拿不準聞人歌的意思。
他不知道聞人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了,竟然會在乎一個無足輕重的特招生。
強壓下內心的怪異,江無禾開口解釋道:「是表哥——」
是他的表哥聽說未婚夫宗澤鳴和一個特招生走得很近,不僅非要來布萊德學院,還不停吩咐他先收拾一頓那個特招生。
「我知道了。」聞人歌直接打斷江無禾的話,常年不顯情緒的臉上罕見地顯出些厭煩,「我已經見過他了。」
聞人歌今天本應離校處理家族事務,明天清晨才會回到布萊德學院。
結果,那個人為了宗澤鳴非要進校園也就算了,陣仗還搞得極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來似的。
作為學生會會長,也作為極少數能與他家世平齊的人,聞人歌不得不留在布萊德處理相關事宜。
聞人歌漠然收回視線,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冷聲道:「你們是要準備逃課嗎?」
聽到聞人歌明顯給台階下的話,江無禾立馬鬆了口氣,急忙應道:「我們現在就去上課!」
他就知道聞人歌這種出身政治世家、利益至上的家族繼承人,不可能為了一個特招生改變自己的行事準則。
江無禾咬咬牙,深深看了一眼池蘭熏便轉身匆忙走了。
跟班們已經被突然出現的聞人歌嚇傻了,見狀愣了一下,也顧不上多想,急急忙忙跟上江無禾跑了。
只剩下池蘭熏和聞人歌兩個人。
從聽見「表哥」那兩個字後,池蘭熏就一陣恍惚,心臟一下又一下地抽痛,恍若裂開了致命的縫隙。
他的身體似乎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向他傳遞什麼重要的信息。
江無禾的表哥是誰……?
為什麼他會這麼難受呢?
池蘭熏摸了摸臉上,指尖濕潤,分不清是未乾的水,還是新添的淚。
肩頭一沉,純白的西服披在了他的身上,攜著尚存的暖意和沉靜的香氣,令人心安。
「你一直在抖。」聞人歌沒有看他,淡淡道,算作解釋。
為池蘭熏披完衣服後,聞人歌又退了回去,繼續與池蘭熏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不會讓人感到冒犯,同時也讓人覺得他難以接近,冷漠又疏離。
池蘭熏緩緩抬起眼眸,自然也是第一眼注意到了那枚綠鑽胸針。
反應過來綠鑽在布萊德學院代表著什麼,池蘭熏不由怔住,十分驚訝地抬頭看向聞人歌,半晌說不出話來。
又有幾滴水珠自打濕的烏髮滑落。
聞人歌為什麼會幫他……
池蘭熏想了又想,只能想出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學生會會長強烈的責任心。
但不管怎樣,池蘭熏都很感激聞人歌幫了他。
「謝謝。」池蘭熏認真地答謝,和聞人歌目光對上時,漂亮的眼眸彎了彎。
聞人歌只點了點頭,靜靜注視著池蘭熏。
兩人沉默。
就在池蘭熏想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的時候,聞人歌目光落在略顯單薄的肩上,先一步開口說道:「你最好先把濕衣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