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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莉去廚房煮粥，在台上果然看見了男人做的配菜。雖然說了很多次早飯她包，都是男人總是不同意，於是變成了她做一部分，男人做一部分。

    空莉將早飯端到客廳，男人恰好從臥室里走出來。

    空莉道：「今天做的粥，是辰昇喜歡的口味。」

    黎承影嘗了一口，點頭道：「很好吃，謝謝空姨。」

    空莉有些不自在：「喜歡吃就多吃點，別等辰昇醒來前，把身體整垮了。」

    黎承影咽下粥：「嗯。」

    最初，空莉對人魚族是很有意見的，雖然導致孩子受傷的罪魁禍首不是人魚，但也跟人魚也脫不了關係，更何況人魚還將她的孩子帶到了禁海，打著不知道什麼鬼主意。

    當穆含光上門提出看望辰昇的邀請，空莉態度極其不客氣，到了小屋看見孩子傷得氣息奄奄時，空莉只差直接動手了。她聽著人魚的解釋，毫不動容，一心只想把孩子帶回去。

    她推開守著辰昇的男人，撲到辰昇床邊嚎啕大哭。男人靜靜地陪著她，等她冷靜點後講明了辰昇的情況受不起再一次長途折騰，交給他，他保證會好好照顧辰昇。

    空莉覺得這人天馬行空：「你怎麼好好照顧他？你哪來的資格照顧他？」

    男人低著頭，好一會兒才道：「我是辰昇的男朋友，我會用我的生命照顧他……」

    空莉像是聽見了天方夜譚：「我不承認你這個男朋友，我要帶著辰昇回去。」

    誰知沉默的男人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他不能回去，他回去會死的！」

    空莉反手一推，崩潰道：「你是他男朋友，怎麼沒好好保護他，讓他變成這樣子！你怎麼會讓我的辰昇變成這樣子嗚嗚……」

    男人一愣，像是被劍一下捅進要害，他灰色的瞳孔頻繁顫動，扭過頭讓人看不清神情。他好像吸了口氣，然後嗓音沉沉道：「很抱歉。」

    空莉都不知道她說了多少，只知道在她情緒最激動時，男人都會低聲道：「都怪我」、「我的錯」。即使這指責不那麼「貼切」，他也從不反駁，全部默認了下來。

    空莉發泄累了，明白辰昇是真的不能回家，也只好接受現實。人魚給了她隨時來看望的權利，當她走出房屋時，聽見一位醫師沖男人道：「你的傷口也崩裂了，快去休息。」

    空莉回了下頭，隔著未關的門扉，只看見男人佇立在少年旁邊，默然的模樣好像贖罪。

    後來，空莉每次來時，都看見男人衣不解帶地守著辰昇，他將辰昇照顧得井井有條，空莉都不敢保證她有這麼細心。

    空莉的態度逐漸軟化，她發現男人和他一樣，是真心渴望辰昇好起來的，也發現事情的真相不完全是她想的那樣：男人雖然有責任，但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

    雖然心裡還梗著口氣，但空莉不打算再詰問男人，一切等辰昇醒來再說。

    飯吃了一半，醫師來了。

    隨著十幾天沒有氣色的消息，空莉已經不著急去看了，看著黎承影放下筷子，她道：「把飯吃完了再去吧。」

    男人長時間照顧少年，身體狀況並不好。

    黎承影卻只是淺淺一笑：「我看看辰昇今天狀態怎麼樣，看完就回來吃。」

    空莉耷下眼睛，面對個這麼比她還著急辰昇的人，她又能嫉恨什麼呢。

    臥室里，醫師檢查完少年的狀態，收回靈力：「預計不錯的話，這周應該就會醒了。」

    黎承影瞳孔縮小，看著少年的睡顏，內心像被煮沸的水，咕嚕咕嚕冒泡。

    他再次確定道：「這周就可以了嗎？」

    醫師肯定道：「嗯，之前他傷的太重，身體需要通過休眠修復。現在他傷好得差不多了，這周就應該醒了。」

    空莉在屋外得知了這個消息，內心喜悅得不行。進屋來看，去發現男人埋著頭，情緒低落。

    她沒忍住道：「你怎麼了？」

    黎承影勾了勾唇，看上去毫無異常：「沒什麼空姨，我出去吃飯了。」

    他走到飯桌前，麻木地吃著冷掉的粥。極致的開心後便是失落，黎承影不禁想起他抱少年回來時，族人傳遞的消息。

    他在多夷那裡得知辰昇消失，第一反應是他被抓走，在給院長遞去消息後，反應過來就往琿河趕去。

    可當他救回少年回到禁海，駐守小屋的人魚卻告訴他：守衛是少年打暈的，少年是自願跟著別人走的。

    他理解不了，回到小屋，卻看見他送給少年的護心鱗靜靜地躺在盒子裡——只有可能是少年自己放的。

    黎承影糾結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到現在，他想不通任何一個理由解釋少年的所作所為。

    難道是討厭他了嗎？所以要跟著同族人走，所以將他的護心鱗棄之不顧。

    討厭他到臨死的時候還想不結契，可那句「給你做奶油芝士」又是什麼？

    黎承影覺得他沒有感受錯少年對他的感情，就像人在火邊是不會感受不到溫度的，他確信少年是喜歡他的，但是少年的行為，他無法解釋……

    吃完飯，處理了一些族內公務後，黎承影重新回到臥室，抿著唇凝視著少年。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積蓄在窗欞，襯得少年的臉格外沉靜。

    黎承影心裡五味雜陳，像是沒被人拉在手裡的風箏，風把他吹得左搖右晃，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落到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