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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6:22:07 作者: 辣椒終結者
    幾人回來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秦時武,剛剛他接著路兩邊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清的便利,一直都在摸索著帶著眾人往前走。

    可是現在,堵死了?

    怎麼會堵死了呢?

    難道是他們在山上清積雪的時候,拋下山的積雪把路堵住了嗎?

    江暮雲剛試圖把防風鏡上的雪再蹭一蹭,就直接被突然暴起的狂風掀了個趔趄。

    江暮雲在那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凝滯了。

    她不管不顧地鬆開了手,把捂得嚴嚴實實的圍巾扒了下去,雙手捂住口鼻埋著頭厲聲喊道:「把口鼻捂住!別用圍巾貼著捂!用手!」

    江暮雲已經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發出聲音,只能用最大的力氣嘶吼著傳遞消息。

    「蹲下來,埋頭!過了這一陣再走!」楚不聞的聲音同樣怪異,帶最後甚至帶了幾分尖銳。

    不用江暮雲和楚不聞解釋,所有人在試圖開口詢問或回應的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會被堵住。

    溫度太低了。他們這一上午從口腔、鼻腔里呼出的帶著體溫的濕潤熱氣,在極致的低溫下直接凝在了圍巾上。

    圍巾變成了一個為他們量身打造的刑具,牢牢扣在他們的臉上,將所有水汽都堵死在口鼻處,再縱容低溫將他們喘息的空隙一點點擠壓乾淨。

    可就在圍巾離開口鼻的一瞬間,漫天細密的雪粒就會忽然變得柔弱不堪,隨著吸氣帶動的那一丁點微小氣流,湧入他們的鼻腔,放肆得好像恨不得直接鑽進他們的骨頭裡。

    沒有辦法開口。

    只要這具溫熱的身體上出現了一絲絲裂縫,灰白的風就會裹挾著藍星極致的惡意,試圖侵入這具身體。

    王清清只是聽見江暮雲近乎聲嘶力竭,就想要開口回應她一聲。

    可是在她無遮無擋地試圖張嘴說話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的嘴消失不見了。

    王清清慌忙地用手捂住口鼻,擋住外面的風雪,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到了舌頭。

    她閉合雙唇,甚至在舌尖感受到了一絲沒來得及融化的薄冰。

    王清清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自己曾經看過的搞笑視頻,一個人在北方冬天的室外舔鐵塊,然後舌頭就被直接黏在上面拔不下來了。

    她一直好奇那是個什麼感覺。

    但她想剛剛她懂了。

    而且懂得有點兒太多了。

    她那那兒是舔鐵塊,那是有人一鐵拳杵進她嘴裡了吧?

    王清清蹲在原地,用掌心給自己支撐出一片可以呼吸的空間。

    如果不是衣服太厚不允許,她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埋進膝蓋里。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眼角邊沁出的生理性淚水,已經層層疊疊地堆成了一個形狀奇怪的冰塊,隨著王清清眨眼的動作吧嗒一聲掉落下來,落在防風鏡里晃來晃去。

    王清清動動掌心,她好像聽見了掌心裡傳來的咯吱聲。

    是掌心裡也聚出一片碎冰嗎?

    有她呼出的水汽?或許也有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來的雪粒?

    人類真的是恆溫動物嗎?

    王清清有些恍惚地想著。

    如果真的是恆溫動物,那他們身體裡的熱度不是自己的嗎?

    為什麼他們搶不過呼嘯過境的寒風,只能眼睜睜看著寒風將他們身體裡的溫度撕扯出來帶走,然後在絕望中感受著身體從冰涼,到刺痛,最後一點一點失去知覺,自己卻無能為力?

    王清清噗通一聲臉朝下摔了出去,由於她穿得太厚縮得太緊太像一個球,甚至還直接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因為撞到路邊被凍硬的積雪壁而停了下來。

    防風鏡外面的積雪已經在剛才被蹭掉了一些,王清清茫然又哆哆嗦嗦地抬起頭,就看一個皮手套摸索了過來,然後一把把她拽了回去。

    江暮雲一隻手捂著口鼻,一隻手向前揮動,而後又示範性地往前挪了兩步。

    距離他們停下已經有一會兒了。

    風太大,他們雙手捂著口鼻,一時沒法起身行走,所以只能蹲下穩住重心,暫時躲避一陣。

    可是溫度越來越低,如果繼續待在原地沒有動作,他們的肢體一定會失去知覺。

    都說野外失溫三個小時人就會死亡。

    可是經歷過寒潮的江暮雲知道,不用三個小時。

    從身體失去知覺,到被冰雪堵塞口鼻扼住呼吸,再到失去和寒風爭奪溫度的資本,變成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三分鐘就夠了。

    王清清點點頭,艱難地爬回隊伍中,就著下蹲的姿勢一點點向前挪動。

    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腦發出命令之後,四肢有沒有聽話。

    唯一能夠讓她安心的,反倒是腳底和指尖偶爾傳來的刺痛感。

    這讓她明白自己的肢體還在。

    江暮雲看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艱難地用手在兜里掏了半天也沒摸到糖塊的影子,索性直接借著口袋的遮掩從空間裡拿出來一塊。

    她手套戴了兩層,本身手指活動就不大靈活,再被低溫這麼一折騰,江暮雲覺得自己和哆啦A夢也沒區別了——有手指,但不明顯。

    江暮雲用虎口夾著糖送到嘴邊,哆哆嗦嗦撕扯了好幾次,才算是把那顆奶糖的外包裝咬開。中間好幾次差點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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