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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6:22:07 作者: 辣椒終結者
秦時文說著說著就被氣樂了:「這群倒霉孩子打定主意了,躥起來我們根本逮不住的。隊裡怕他們真自己溜出去找地方住,也沒敢硬逼他們,只能慢慢給他們做工作。」
「結果那幾個犟釘子的工作還沒做通,今天早上就碰到降溫了。要是他們人已經被官方接走了那就沒事,要是人還沒走的話,現在應該是住在101和102。現在應該是隊裡的周主任暫時帶著。」
現在還留在省隊訓練基地里的,基本都是些還沒成年的半大孩子。
年紀大一些的運動員可能在南市有產業,或者在訓練無限期暫停後自己想辦法回家。他們不會在這種時候還留在訓練基地里住。
而未成年的運動員中的絕大多數,也早在訓練剛暫停的時候,就被各自家裡人接回家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家的。
就好比秦時文一直惦記著的,她手下帶著的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今年才十五,從小在體校長大,進入省隊之後就沒怎麼回過家,每個月還要打錢回去補貼家用。
但在降溫之後,她的家人卻以省隊吃喝不愁,而家裡現在條件不好,又找不到門路來南市為由,怎麼都不願意讓她回家。
傻子都知道是藉口。
前世江暮雲的幾個舍友,她們中也有人只是普通家庭,且家裡跟西市相隔千里。但她們的家人還是能想方設法、千里迢迢地找到西市去,把自己的孩子帶回家。
能進省隊的都是本省運動員,他們的家人到省隊基地來接人能有多困難?無非是捨不得錢罷了。
和那個小姑娘差不多境況的,省隊裡不止她一個。
一群年齡普遍在十五六歲的青少年,面對家人就差擺在明面上的拋棄,自己不願意回去也是很正常的。
江暮雲跟在秦時文身後,想想自己前世的處境,安撫性地拍拍秦時文:「你得對我國政府有點信心,別愁眉苦臉的嘛。」
到了這種時候,是個人都知道未來的境況不會好了,居然還能放著未成年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頭過,他們家裡人是個什麼德行可想而知。
對於這些孩子而言,回家可能還不如跟著官方過。
秦時文把她手拎開:「你倆眼是X光吧?這都能看出來我愁眉苦臉?」
江暮雲哼笑一聲:「我看你還用得著拿眼看?」
秦時文點頭認同:「啊對,你天橋底下擺攤的算命瞎子出身來著。江大師你要不現在算算前頭往哪兒拐?」
江暮雲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對著牆上掛著的金屬牌抬抬下巴:「101—105,左拐彎箭頭,這麼大個牌子算命瞎子都能看見吧。」
秦時文跟江暮雲鬧了一通之後心情好多了,敲門的頻率都帶著幾分輕快。
「沒人應?被接去官方安排的宿舍了?」江暮雲見秦時文敲了好幾下都沒人開門,湊過來說道。
秦時文扭了兩下門沒扭開,門被鎖住了:「希望吧。」
現在沒信號,秦時文既聯繫不上周主任,也不知道官方安排的住宿點在哪,只能說「希望」了。
放不下那些孩子的也不止秦時文一個。
江暮雲和秦時文離開宿舍樓的時候,就剛好碰到了短跑隊的教練。對方也是放心不下隊裡的孩子,大早上特意跑過來的。
秦時文和對方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三人剛出訓練基地大門,就又碰到了往基地里走的人。據介紹對方是游泳隊的教練。
幾人躲在門口避風處交談的一會功夫,訓練基地外就又來了幾位教練。
江暮雲在回去的路上調侃秦時文:「你們省隊教練各個都是爹媽類型的啊,拿手下的運動員當孩子養也就這樣了。」
秦時文的舌尖頂了頂上顎:「你以為呢。我每天跟我隊裡那些小孩在一塊的時間,比我跟我哥在一塊的時間都多。」
說著,秦時文就想到了這些孩子的親生父母。
秦時文嘆了口氣,直接避過了這個話題:「回去換條路吧,不跟那兒人擠人了。」
江暮雲抬手擋了一下風:「人多也挺好的,至少人群裡頭的風小啊。」
秦時文絕望:「拉倒吧,那味道,我不信你剛才沒聞到過。」
江暮雲沉默了。
確實。
可能是因為大家都穿得厚捂得緊,所以離得遠點兒其實聞不大出來味兒。
但耐不住她倆在人群里擠過去,中途遇到什麼人就像抽獎一樣。
偶爾碰到一位體味重的,或是直接跟人家的頭髮親密接觸了,那味道能熏得人腦瓜子疼。
現在天氣冷又沒電,哪怕家裡有水都沒人敢洗澡,更別說洗頭了。
現在又沒吹風機用,想等腦袋上的冰溜子自己完成升華過程,這人不在床上高燒三天都說不過去。
像江暮雲跟秦時文這種頭髮短的還好說,用毛巾擦一擦也能勉強保持清潔。對於長頭髮來說那就是災難了。
但就算這樣,許多喜歡長發的人,也不願意直接把養了多年的頭髮給剪了。
說到底,大多數人都只是覺得目前的日子難過,而不是想著完蛋了已經世界末日了。
至少在今天早晨的降溫到來之前,即使有人嘴上抱怨兩句末日來了,心裡也還是抱著「只要熬過了這個冬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希望。
哪怕天氣已經冷成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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