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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4:42:46 作者: 瑾余
    她乖乖的閉上,感覺到周岩把她摟進懷裡,一隻手掌順著她頭髮,聽到他安心的輕嘆,宴星沂心一緊,她其實都明白,這幾天的他一定非常擔驚受怕。

    她裝作睡著,無意識的往他懷抱深處縮,周岩立即將她抱得更緊。

    **

    睜開眼時房裡已經灑滿清晨的陽光,對上周岩的眼睛,她愣了愣。他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面前,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他開口,很淡的說句:「醒了。」

    「嗯嗯。」

    昨天裝模作樣的躲過,今天就不能了,總要面對的。

    周岩過來給她掀開被子,敞開手臂,「過來。」

    宴星沂笑著爬起來,跪在床上依偎進他懷裡,他的吻落在她髮絲上,「宴非白和唐晚在等我們吃早飯,抓緊時間。」

    「嗯嗯。」

    他抱起她進浴室,把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她,她刷牙的時候,他就給她梳頭髮,編了個複雜精緻的魚骨辮。

    宴星沂刷牙的手頓了頓,原來他都記得……

    有段時間她跳舞忙,沒時間照顧自己,周岩搬來和他住一塊,幾乎成她保姆。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將生活過程那樣,不按時吃飯,不會打理自己,周岩就把三餐的時間空出來陪她,盯著她吃好每頓飯。

    她每天早上蓬頭垢面去舞蹈室,他把她捉回來摁梳妝檯前,生疏的給她扎馬尾,剛開始也只會這個,後來他應該去認真的研究過女孩子的髮型,開始會變著花樣的給她編頭髮,他編得最好的就是魚骨辮。

    他的手好看,他用這雙手握著鋼筆簽下一份份重要的合同,會拿這雙手去打高爾夫,抽菸,端著香檳優雅的穿梭在上流宴會,也會用這雙手為她梳頭髮,編辮子,擠牙膏,做飯,種樹,洗衣服。

    她的周岩,是這樣的好。

    宴星沂忽然想起她出車禍消失那幾天,她被宴非白帶回雲川,他忽然出現在窗外,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來接你回家了,沂沂。」

    他從來只是喊她星沂,不會喊沂沂,可是那天雲佳分明也是喊她沂沂。

    周岩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所以才那麼喊?而且他說,接她回家了……

    宴星沂怔愣的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現在才懂他到底什麼意思,原來他要接她,回真正的家。他說過會給她一個家,他果真找到了真正屬於她的家。

    周岩看到鏡子裡眼睫濕潤的姑娘,放下梳子溫柔抱她,「陸星沂,該回家了。」

    不是宴星沂,是陸星沂了。

    她閉上眼,落下淚來。

    **

    宴非白和唐晚昨晚都沒有睡好,宴非白心情很複雜,哪怕昨晚安慰宴星沂時說得再怎麼冠冕堂皇,但唯一的妹妹就要離開,終究捨不得。

    星沂和周岩出來後,宴非白的目光很快落在星沂身上,幾乎是一眼,宴非白就看出她所做的決定。

    她真的要走了,要回去了。

    宴非白心口有點悶,就好像原以為屬於自己的禮物,到頭來卻被告知,不是屬於他的。

    唐晚悄悄握了握宴非白的手,宴非白回握妻子,溫聲對星沂開口,「過來坐。」

    星沂含笑坐下,「哥,嫂子,早啊。」

    宴非白:「早。」

    唐晚微紅著眼眶:「早啊,星沂。」

    她還記得當初這個姑娘抱住她,對她說謝謝,謝謝她出現在宴非白身邊時的溫柔和乖巧,轉眼多年,她已經長大了,留不住了,要走了。

    唐晚連忙低下頭。

    氣氛有些悲傷,這頓飯吃得有些古怪,但又異常和諧,因為大家都清楚,以後這樣的相聚可能會越來越少,所以都分外珍惜每分每秒。

    星沂離開時,周岩和唐晚都自覺把時間留給他們兄妹告別,他們落在後面,並肩走著,誰也沒有先開口,星沂往宴非白的方向挪步子,宴非白也往她那邊挪,越來越近時,星沂順理成章的抱住宴非白的胳膊,宴非白鬆了一口氣,這是兄妹倆為數不多的親昵。

    宴非白本就不善言辭,不知道說什麼,星沂小聲數落的聲音傳來,「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啊,我每次去黑屋子裡給你送吃的,你總是呲著牙齒惡狠狠的凶我,每次都把我嚇跑。」

    宴非白笑:「可你好像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下一次還是會準時出現在那矮小的窗戶,小手顫顫抖抖的送進來已經餿壞的食物。」

    星沂:「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我都沒得吃,給你留著呢!你怎麼還嫌棄!」

    宴非白輕斥:「難吃死了!」

    星沂摟他的手更緊些,宴非白也握住她的手,兄妹倆並著肩一起往前走,迎著朝陽。

    宴非白語氣懷念:「你從前話很多,會經常跑到那矮小的窗戶外面跟我說很多稀奇事,告訴我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

    星沂笑著撇嘴:「那都是我瞎編哄你的,我哪裡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宴非白被那黑屋子關著,她何嘗不是被整個宴家關著,她也沒看過多大的天空啊,卻為他編出一個斑斕的世界。

    宴非白的腳步頓了頓,原本只是覺得心口有點悶,現在卻堵得慌。

    星沂勾著他手臂繼續走,「我記得有次俞凝打我,你衝出來抱住我,替我挨了打。」

    宴非白笑:「我記得,俞凝發現是你給我送吃的後,要將我送走,你跪在地上求她饒了我,腦門都磕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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