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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4:42:46 作者: 瑾余
    她沒有任何表態,眼淚弄濕他衣服,雖然在哭,卻不發出任何聲音,無聲的眼淚更讓周岩心痛難忍,幾乎低聲下氣的哄。

    「給你罵?」

    可縱然周岩溫柔得毫無脾氣,也根本哄不好,宴星沂發泄完情緒又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卻開始無視周岩的存在,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都完全無視。

    哪怕周岩推掉工作,整日整日的陪著她,卻還是得不來宴星沂與自己說一句話。

    周岩意識到了事情的嚴性。

    這幾天他不允許她外出,一直把她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跳樓前的最後一通電話周岩也在查,奇怪的是根本查不到用戶和地址。

    他不相信宴星沂的跳樓是蓄謀已久,她一定是經歷著什麼他不知道的事,這幾天他試圖詢問,得來的全是宴星沂的無視,周岩有些身心俱疲。

    他知道這樣不行,他或許應該強勢點,用對付別人的方式對付她,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那麼好脾氣,可她是宴星沂,他捨不得狠心,光是那天因為生氣嚇一嚇她,他就得來了應有的懲罰。宴星沂不理他的每分每秒,周岩都覺得煎熬。

    第七天的時候,周岩照例為她準備好早餐,準備上樓叫她起床,抬起眼卻發現宴星沂已經站在樓梯口。

    周岩看到她精緻的穿著和妝容,愣了下,「要出去?」這幾天在家裡,她穿著都很隨意。

    宴星沂沒理他,準備出門,周岩蹙了蹙眉。

    「宴星沂。」

    她步伐不停。

    周岩把她拉住,「我在跟你說話。」

    宴星神情冷淡,周岩再也受不了她這樣的眼神,他喜歡宴星沂用溫軟或是依賴的眼神看著自己,絕對不是這樣讓他慌亂的目光。

    周岩低頭想吻,宴星沂立即轉開臉,他停頓住,把她下巴捏回來,「去哪?」

    她不說,周岩就咬她唇,把她咬疼,她惱怒的把他推開,包包砸在他頭上,把他額頭劃出一道血痕,周岩沒跟她計較,沉聲問:「去哪?」

    宴星沂終於說出七天以來的第一句話,「跟你沒關係。」

    周岩握住她手臂,緊盯著她眼睛:「我是你男朋友。」

    「現在不是了!」

    這種話無非就是在試探周岩的底線,他神色冷沉得嚇人,有些凶戾:「再說一遍。」

    「現在不是了。」怕他聽不清楚,她甚至一字一停頓的闡述。

    周岩極緩慢的冷笑,然而這笑終究還是有些蒼白無力:「宴星沂,你覺得我周岩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人嗎?」他到底更深愛,也更怕她離開。

    「難道不是嗎?」她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冷艷,雙眸充滿嘲諷,「十年前我想要利用你,本來以為要費多大力氣呢,沒想到你那麼好騙,這十年來你為我鞍前馬後,我其實也有些感動。」

    周岩的印象里,宴星沂從沒有對他說過狠話,她在他面前總是溫順乖巧的,幾乎不會違背他的意願,他知道這是宴星沂報恩的一種方式,他沒有打斷過,沒有阻止過,如果這樣會讓她心裡有個安慰的話,他願意陪她演戲。

    周岩當然知道這個女孩子叛逆,心裡住著一隻從來沒有釋放過的野獸。

    她受過很多傷害,周岩一直用自己的方式補償著她,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野獸衝出來,會先咬他。

    他不認為宴星沂說的是真話,哪怕是真話也無所謂。想要利用他,可以。想要他繼續鞍前馬後,可以。唯一不可以的是,離開他。

    宴星沂在等周岩生氣,可是他沒有,只是很平靜的看著她,安撫般的輕哄,「我做了你愛吃的東西。」

    宴星沂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是惦記著她。

    她轉開臉,忍住眼睛裡發脹的熱意,聲音冷靜的諷刺,「周岩,你都沒有自尊的嗎?」

    周岩不肯放開她的手,將她拉近些:「你覺得呢?」

    他怎麼會沒有自尊?又有誰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只是在她面前,沒有罷了。

    宴星沂險些就要憋不住眼淚,可是不能,她不想讓周岩看到那樣不堪的自己,她必須要離開了。

    「我怎麼知道?」她表現得不感興趣,想將手抽出來。

    周岩眯了下眼睛,不悅的捏住她的臉抬起來。

    「行,我告訴你。」

    「聽好。」

    他像她剛才那樣,怕她聽不清楚,特意俯身靠近她耳畔,一字一停頓,低沉的聲音給出答案。

    「因為我愛你。」

    「很久了。」

    宴星沂有些怔愣,眼神失去焦距。

    從小到大她都不敢奢望有人會愛她,她活著的願望很簡單,只要不被挨打不被責罵就好,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愛她已經很久。

    這個人,依舊是周岩。

    她忽然想起樁喬山寺廟那一晚,菩提樹下那隻錦囊里屬於她的名字。

    她何德何能,可以成為周岩的心上人。

    可他們的相逢註定不會是圓滿的結局,她的過去不會允許。曾以為只要時間夠久就會忘記,可總有人跳出來提醒,她曾經有多髒。

    忍著心臟尖銳的痛,她彎起唇,不躲不閃,直直看著他眼睛,笑得千嬌百媚,卻也嘲弄至極,「可我不愛你。」

    這句輕蔑不屑的話,幾乎用盡她所有的力氣才說出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裡,臉上的笑容卻完美得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她可以保證,就算是周岩也看不出任何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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