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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4:42:46 作者: 瑾余
只是玩笑的話,宴星沂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並不知道,周岩會真的把她的話記住。
這夜以宴星沂的滿載而歸結束。
宴轍很樂於見到她和周岩在一起,周岩離開時還親自去送,回來的時候看到宴星沂還站在原地,姑娘對他說:「別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妄想,他不會喜歡我。」特意等他像是就為了說這句話。
宴轍笑得無奈,「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喜歡你?」他就覺得周岩很喜歡宴星沂。
「我問過他。」
「哦?」宴轍挑眉。
「他否認過無數次。」
宴轍往周岩離去的方向看,已經看不到周岩的身影。
宴轍神色有些意味深長,「是嗎……」
「所以趁早打消你那些想法,周岩可不是你可以隨便拿捏的人。」
宴轍啞了好半響,哭笑不得:「星沂,在你心裡,叔叔就是這樣的嗎?」
不然呢?
宴星沂的眼神就是回答。
宴轍多數時候拿這個侄女沒有辦法,唯一能治的了她的也只有周岩,同時,宴轍也知道,宴家對不起她,讓她背負太多太多,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女,其實是戴著鐐銬過日子的囚.犯。
宴星沂留給他一個淡漠的背影。
回房的路上遇見宴徊和桂榕,宴徊看到她,立即鬆開桂榕的手朝宴星沂奔來,因為知道宴星沂不喜歡自己,小男生在距離宴星沂兩步遠的距離就停住。
「姐姐,你回來了。」
「嗯。」
「今天幼兒園來了一個……」
「宴徊。」宴星沂打斷小傢伙歡快的聲音:「我有點累。」
宴徊失落的低下頭:「知道了,姐姐快回去休息吧。」
宴星沂正要走,桂榕擰著眉道:「星沂,你弟弟很喜歡你。」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在指責她。
宴星沂看向這個所謂的嬸娘,她其實並不是宴轍的原配,作為一個平凡的女人能讓宴轍為她力排眾議娶進門,是有點斤兩和心機的。這麼多年,桂榕和她的話並不多,這是第一次表露出不悅。
宴星沂笑了:「他喜歡我,難道我就要喜歡他?」
宴徊縱使知道姐姐不喜歡自己,可聽到這句話還是很受傷,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桂榕這個當媽的自然心疼,聲音泛冷的道:「你怎麼這麼狠心?這麼多年你就算是一塊冰,宴徊也都已經捂化了,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傷人嗎?
宴星沂麻木的想,也就一般吧。
她在宴徊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瀕臨死亡好幾次,哪有空想什麼傷心不傷心?她想的都是怎麼在吃人的宴家活下來。
說她無情也好,說她無心也罷,她誰也不在乎,「那你就管好你的寶貝,不要讓他再到我面前來。」
這話說完,宴星沂沒去管桂榕和宴徊是什麼表情,冷漠的離開。
直到回到房間,她才能喘一口氣,偌大的宴家,其實也只有這個空間是屬於她的。
風從窗戶里吹進來,拂動起刺繡精美的紗窗,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封信,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
是誰放的?
她走過去拿起信,叫來保姆詢問誰進過自己房間,保姆說不出個所以然,宴星沂讓她離開,撕開信封,展開裡面的信,熟悉的字跡讓她瞳孔擴張,只有一句話。
[你逃不開我。]
信封和信紙一起落在地上,宴星沂腳跟後退,死盯著地上的信紙,片刻,她忽然上前從地上抓起信紙瘋狂撕碎。
滿地的碎紙,風將紙絮吹到桌上,床上。
像是她擺脫不了的詛咒,無處不在。
宴星沂忽然掃落桌上的所有東西,門外的保姆聽到聲音趕緊進來,看到小姐站在窗前,胸口起伏得有些迅速,她側過眸來,淡淡的吩咐:「收拾乾淨。」
這一夜,宴星沂讓人送來許多酒,她知道如果不喝點什麼,今夜可能無法入睡。
不知道喝了多久,意識逐漸渙散,眼裡好像有什麼濕濕的東西流出來,她在臉上摸了一把,摸到一片水漬,自嘲的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笑著笑著,她將酒瓶砸在牆上,盯著牆上斑駁的痕跡,視線越來越模糊。
閉上眼,瞬間掉進深沉的漩渦,有很多紛紛雜雜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
「你是宴家人,你必須事事優秀,否則你憑什麼活著?你不配活著!」
「作為女孩子,你得充分發揮你的價值,如果你能給我帶來我想要的,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別人床上。」
「記著,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活,你是為我而活著,你是我生的,你必須聽我的!」
「星沂,你做得很好,就是這樣,讓周岩迷上你,然後我們就可以把周家收入囊中!」
忽然,她被拉扯到更深的漩渦里,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五歲時挨打被關禁閉,只因為說錯幾句話,六歲被父親用鞭子鞭打,渾身血跡斑斑,七歲跪在破碎的玻璃上,雙膝扎進無數玻璃片,八歲被連扇無數耳光,雙頰腫爛……
每年,每年。
她都會遭受非人的對待。
真想死啊,可是死不了。
她竟然就這麼長大了。
但是這樣的她,果然像小時候想的那樣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沒有感情,沒有同理心,不懂善良,沒有溫度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