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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4:07:33 作者: 將渝
拍完這個MV,謝時嶼買了晚上回程的機票,回去之前,拉著江阮先去吃了碗紅油抄手。
「……怎麼辦啊,」江阮箸尖戳了一個放到嘴裡,又訕訕地擔心,「回去會胖的。」
他們站在巷子裡吃,謝時嶼幫他端著碗。
江阮才說完,沒忍住嘴饞,又夾了一個,謝時嶼特意叫多放點辣子。最後江阮吃了三個,謝時嶼拿走了他的筷子。
山城的晚霞落了滿身。
「沒事,就這麼一點點。」謝時嶼跟他說。
說完,他撇開辣油,才吃掉了江阮剩下的那多半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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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劇組,又接著開始拍攝。
祝春風在鋼廠勞.改,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拿推車去推沙子、水泥、石灰……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或者拿肩扛。
江阮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拿推車去推石灰,一個推車,裝的是將近七百斤石灰。祝春風腳是跛的,身體又弱,哪怕跟別人一起都根本推不動,挨了頓痛打,勞.改的第六天晚上就病倒了,高燒不退,卻連口水都要不到。
而且,不允許休息,第七天還是天不亮就被踹醒。
「你媽.的,來勞改還是來享清福?」
祝春風已經疲憊到極點,他甚至想起多年前那次游.街,咬緊牙吊著最後一口氣才撐下來,冷汗順著後背往下淌。
這一次,他被抓去背石頭。
「《春風,春風》,第五十一場,一鏡一次!Action!」
江阮穿上破舊的灰布衣服,背上筐,俯下身等著旁邊飾演鋼廠工人的群演,往他的筐里放石頭。
說是放,其實更像是砸,都是二三十斤的石頭,抱起來往筐里一砸,江阮腳就跟著一晃,身體猛然下沉,肩膀被磨得生疼。
快要倒閉的小鋼廠,哪有那麼多石頭沙礫要搬,這種小把戲太多了,折磨犯人而已。
江阮回劇組之後就開始吃營養餐,加上鍛鍊,不到一周又減了五六斤。
他現在衣服單薄,竹筐拽著他肩上的麻繩往後墜,蝴蝶.骨看得特別清晰,監視器後的效果甚至有點嶙峋。
「這場戲沒法做假,」張樹手掩著半張臉,低聲跟謝時嶼說,「換點假石頭,砸進去的重量感完全不一樣。」
說完,他嘆了口氣。
他拍戲較真是較真,但也是頭一次拍這種,題材年代背景就有一種沉甸甸、傾向於悲劇性的電影,江阮又認真到這種程度,他心裡都有點不落忍。
那個「工人」往筐里砸了大大小小十幾塊石頭以後,江阮的筐就滿了。
他完全直不起腰,只能佝僂著背,還沒邁開腳步,汗水就順著臉頰和脖子淌了下來,衣服已經濕透,擰一把都能滴水。
搬了整整三筐石頭以後,場記打了板:「卡!」
江阮肩上陡然一輕,謝時嶼幫他把筐卸掉,他才頓時感覺肩膀火辣辣得疼,一扭頭,衣服都滲出點血。
「先去沖一下,擦點藥再拍。」謝時嶼拿毛巾幫他擦臉頰和脖頸鎖骨的濕汗。
一開始謝時嶼是想在劇組跟江阮避嫌,可等到真正開始拍攝,他卻完全做不到,要避嫌,他就得躲著江阮,可是他想照顧他。
江阮本來就不在乎,只是很害羞,滿臉通紅,眼睫被汗水浸透,還是濕的,含著水光瞥他。
去上藥的時候,江阮回頭看了下鏡子,才被嚇到了。
他肩膀上豁然兩道血痕,那個竹筐的背繩,是很粗糙的幾個麻繩編的,但他也沒想到會磨成這樣。
「寶寶,別動。」謝時嶼輕輕按住他肩頭,等江阮乖乖坐好,就低頭親了下他沒受傷的皮膚,才幫他上藥。
江阮現在都難以想像,要是謝時嶼哪天沒來劇組,他得怎麼辦,好像沒法適應謝時嶼不在他身邊。
他想撒嬌往後靠在謝時嶼懷裡,卻被謝時嶼抵住肩膀,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傷,幽幽冷冷地回頭瞅了謝時嶼一眼。
「來抱抱。」謝時嶼低笑出聲,已經上完藥,就朝江阮伸出手。
江阮撲到他懷裡,謝時嶼沒碰他肩膀,摟著他腰抱他,順便幫他揉了揉腰。
下午接著拍攝。
祝春風在鋼廠勞.改不到一個月,被幾個老賴皮盯上,深夜,摁到稻草堆強.奸了。
這場戲沒直接拍,只拍了祝春風反抗,跟他們對峙打鬥的幾個長鏡頭,都是一鏡到底,絕望緊張的氣氛被拉扯到極致。
他跛腳,多病,寡不敵眾,偏偏不肯低頭,咬緊嘴唇,滿嘴都是血還在掙扎,最後輸得很慘。
有點類似於《肖申克的救贖》中,男主當時遭遇這種不幸的拍攝手法,鏡頭疊加。
這是祝春風在鋼廠勞.改的第一個轉折點。
他被那群人拽去三次,終於在扛石灰粉時,偷偷藏了一把,晚上裝在褲兜里,被拖走差點扯掉褲子的時候,狠狠抓了滿手石灰粉,塞進了領頭那個人的眼睛裡。
他扒著那個人的眼睛不放,手死死地捂緊,旁邊的人踹他,拿棍子砸他,他都不鬆開,聽見對方悽厲慘叫,血順著他指縫往下淌,才緩緩鬆開手。
那個人被徹底弄瞎了。
其餘人,也被祝春風發瘋咬傷、打傷,但祝春風也挨了不少打。
監工聽到這邊的聲音,吹著哨子跑過來,呵斥:「都他.媽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麼呢?」
領頭強.奸祝春風的人,不是頭一次幹這種事了,幾個監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還真有人能治得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