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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4:07:33 作者: 將渝
江阮緊抿著唇沒說話。
……
「他是讓我把劇本賣給他,」江阮湊過去跟謝時嶼借火,點了支煙,喃喃道,「署他的名,我拿錢,拍出來就跟我沒關係了。」
說起來,那個劇本,謝時嶼是看過的。
當時江阮在家裡翻出來好多壓箱底的劇本,都是手寫版,有的隔了許多年已經看不清字跡。
「要謄一遍?」謝時嶼低頭隨手一翻。
「嗯,」江阮點點頭,「想弄個文檔。」
江阮家那台老舊的桌上型電腦打字太卡頓,謝時嶼回去找了個筆記本給他,晚上,他靠在床頭,非拉著江阮坐他懷裡打字。「你寫啊,」已經入冬,謝時嶼拿羽絨被蓋在兩人腿上,暖烘烘的,摟緊他的腰,下巴搭在江阮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親他後頸和耳根,捏他手玩,笑著說,「我幫你念,省得你費眼。」
劇本上的字實在是很難辨認,所以江阮進度很慢。
江阮起初覺得這麼坐著還怎麼打字,但謝時嶼懷裡實在是太暖和了,坐久了甚至捨不得謝時嶼鬆開他。
十七八歲少年的嗓音天生帶著點沙啞磁性,在他耳邊慢慢地讀台詞,他稍微往後一靠,對方就牢牢地貼緊擁住他,微燙的體溫一寸不漏的裹在他身上,低聲含笑叫他寶貝,聽起來反而像撒嬌。
好像他真的是他全世界最愛的寶貝。
他覺得再也沒有比謝時嶼更溫柔的人了。
儘管只有他這麼想。
「旁白:我叫祝春風,1963年,那一年,我19歲,在鋼廠開設的夜校讀書,夜幕低垂,晚風吹過,我聽到廣播裡又在、又在……」
謝時嶼念到這兒,瞥見緊跟著的那幾行模糊不清的花體英文歌詞,掰著江阮的下巴,讓他扭頭跟自己接了個吻,丹鳳眼微抬,笑得有點壞,哄他說:「老公給你唱歌好不好?」
「……好。」江阮乖乖挪開搭在鍵盤上的指尖,轉身蜷在他懷裡,伸手摟他脖子,臉頰軟軟地貼在他頸窩。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太陽為何依然照耀),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海浪為何拍打著岩岸),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難道它們不知道這是世界末日),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 more,
(因為你不再愛我了)
……」
江阮也沒看過這個劇本,跟謝時嶼一起整理到中間,才發現竟然是部講同性戀的片子,愛|欲似火,濃烈熾痛,他翻到最後,才知道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但事件里的人,和答應要拍這部戲的他父母都去世了。
謝時嶼待在旁邊,故意不走,那幾場床戲看得他面紅耳赤。
偏偏謝時嶼非要抱著他,晚上在他耳邊壓抑地低喘了幾聲,動作漸停,掌心撫摸過他赤衤果的脊背肩頭,又滑落到被子裡,咬他耳朵說:「你也是我的春風。」
……
「……就是那個戲,」江阮有點難為情,也不知道謝時嶼還記不記得,吭哧半天說,「不太好拍,我找了挺多人,沒人願意拍。」
謝時嶼眉頭緊蹙,簡直想弄死他,手心攥著的礦泉水瓶差點捏爆,「你找了那麼多人,就沒想過來找我嗎?」
江阮訕訕,心想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找你啊。
「你非得一個人累死,」謝時嶼一眼看透他沒說出口的想法,「都不肯跟我說一句話是吧?」
「……都分手了,」江阮小聲辯駁,「我來找你也不合適啊,那算什麼?」
謝時嶼差點氣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江阮眉眼都有種執拗漂亮的倔勁兒,「你也不需要幫我打人,要是真的被人欺負,我自己也會動手,你不是教我打架的嗎?」
「我教你是讓你打人嗎?」謝時嶼忍不住發火,「我是讓你防身,然後來找我。」
江阮抿著唇不說話。
謝時嶼煩得掐滅菸蒂,莫名對他有點又怨又恨,說不清的想念、憤怒、妒火,都摻雜在一起,燒得他皮開肉綻,「你不累嗎?我照顧你行不行?老子這麼費勁追不到抱不著的人,就隨便被欺負?」
他知道江阮有多犟,以前高中騎壞了那輛破自行車,寧可汗流浹背成天繞路擠一個小時公交去醫院,都不會主動讓他送。
但他跟別人一樣嗎?
他願意陪他高考,替他去醫院熬夜陪床,每天站十幾個小時拍照,肩膀被沉重攝像裝備壓得都是血印,不要命地去想辦法攢錢,被那群傻逼討債的往死里揍,想照顧他不行嗎?
撩閒的騷話他很容易說出來,但他其實沒認真對江阮表過白,追他的時候也只是玩笑般說想不想談戀愛。
後來卻真的想問他,我愛你不行嗎?
我想愛你。
「……你怎麼還生氣啊,」江阮遲鈍地察覺到謝時嶼渾身氣壓都很低,好像是真的不太高興,討好似的重新幫他擰了一瓶水,遞到他手邊,「待會兒不是還要開車去機場麼?」
謝時嶼難以置信,「還敢趕我走?」
「沒……真沒有,」江阮乖乖替他捧著水,尚未琢磨明白該如何應付喜怒無常的前男友,眼神無辜,「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標準直男發言。
「……」謝時嶼忍不住磨牙,儘量溫柔地說,「寶貝兒,求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