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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3:46:46 作者: 明月落枝
可沒想到,他懂,什麼都懂。
知道她身為後宅女子的艱辛,也知道她一個人帶著病弱弟弟,沒有父母在身邊庇佑,在族中被家人苛待的苦楚。
所以他願意給她三個月的機會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她很感激蘇桓風,認真又赤城,「若有一日,他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哎呀,姑娘你脖子怎麼了?」
胭脂沒明白自家姑娘嘟嘟啷啷的說些什麼,一眼看見她脖子上的血痕,嚇得急忙掏出帕子去擦拭,結果又發現,姑娘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見了。
「姑娘,永安侯府的玉佩呢?!老爺臨走前說過,這玉佩絕對不能丟的!」
顧櫻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走前想將玉佩拿回,卻被小侯爺堵住。
他是個冷性子的人,冷峻的側臉帶著一股子煞氣,偏不讓她拿走玉佩,「這玉佩現在不是蘇家與顧家是信物,而是我與你的信物。」
她想著,既然顧蘇兩家婚約已經不做數了,那這玉佩確實沒了作用。
她在汴京名聲不好,他不完全信任她,用玉佩做信物也能理解。
「胭脂,你不用擔心,玉佩的事你姑娘自有安排。」
胭脂疑惑不解,自落水以後,姑娘的性子怎麼越發古怪了,「姑娘有主意,奴婢自然放心,可姑娘,你不過見了小侯爺一面,臉怎麼紅成了這樣?」
胭脂笑得揶揄。
顧櫻想起小侯爺那張獨天得厚的俊美容貌,俏臉嫣紅,笑而不語,只吩咐車夫,驅車回城。
畢竟回東平伯府,還有一場大戰在等著她呢。
……
馬車轔轔遠去,棲霞山夜幕降臨。
「阿渡,你說說你,堂堂鎮國公府世子爺不在宮裡陪佳人看戲,陪我來這又冷又遠的地方不累麼,咦,你擱這兒看什麼呢?」
一道緋紅身影提了把綠意盎然的松樹枝從不遠處走來,走到黑氅公子身側,疑惑的伸長脖子望著不斷遠去的馬車,「那輛馬車有些眼熟,好像是——」
趙長渡長眉微挑,替他回答,「東平伯府,顧家二姑娘的馬車。」
緋衣公子眨了眨眼,一腦子疑問,「啊?顧家二姑娘,那不是我的未婚妻麼?她來這兒做什麼?不會是來找我的罷?」
「無事。」
趙長渡一向話少,蘇桓風習以為常,嘖嘖兩聲,取了三炷香,插在自家母親墳前,一邊絮叨,「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人吶,阿渡,你聽說過她沒?空有一副美人皮,卻是一副蛇蠍心,比起她那位知書達理的大姐姐來說,差遠了。」
同蘇桓風一道,祭拜完永安侯夫人。
蘇桓風仍舊嘰嘰喳喳的,「我這個未婚妻漂亮是漂亮,可惜了,聽說她與新晉榜眼江隱暗通曲款,明目張胆給我戴綠帽子,我看她是活膩歪了,這婚我遲早要退了去!」
趙長渡低眸,將掌心玉佩放入懷中,不動聲色轉身往外走。
「阿渡,你剛剛見到我那未婚妻了?」
關外來的良駒,一身漆黑的鬃毛,英俊神武得很,趙長渡翻身上馬,薄唇勾得意味深長,「見到了。」
蘇桓風撓了撓頭,也同樣牽過自己的馬,「怎麼樣?」
趙長渡沒說話。
只心道,很快,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
顧櫻一回伯府,便感覺府中氣氛格外緊張嚴肅。
大門鎖了,只能從側門入府。
主僕兩個一路往後院走去,轉過照壁,穿過花園,走盡遊廊,便到了祖母所在的永壽堂。
胭脂與自家姑娘對視一眼,攏了攏袖子,心裡駭得七上八下。
頓了頓,小手揪著自家姑娘的衣袖,微微發抖,「姑娘,一會兒好好跟大老爺大姑娘老夫人認個錯兒吧……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咱們能忍則忍。」
忍?
顧櫻自嘲的笑了笑。
她忍了一輩子,得到了什麼?
得來的,是弟弟的夭折,是父親的戰死,是大房一脈榮耀登頂,是江隱對她的棄如敝履,是她淪落荒廟成流浪漢的玩物,十年!
天知道這十年她是什麼過來的!
每一日,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她用力閉了閉發紅的眼睛,將洶湧恨意按回胸口,隨後睜開,眸中風雲聚散,「胭脂,你放心,錯是該認,但不該是我認,這一次,我偏要試試,我的小胳膊能不能扭過他們大房的大腿!」
胭脂張了張唇,「姑娘——」
顧櫻卻沒再說話,遞給她一個眼神,隨後,挺直脊樑,自己一人進了永壽堂。
大堂之中,坐在檀木羅漢椅上的是顧家老夫人,伏在顧老夫人腿上嚶嚶哭的是顧嘉。
顧嘉身側,站著如今掌管整個顧家管家大權的顧家大房夫人劉氏。
東平伯顧伯言便怒氣沖沖的坐在椅子上,見到顧櫻,憤怒的拍了拍椅子。
「顧櫻,你還有臉回來?看你做的好事!」
闊別十幾年,再次面對這些親人,顧櫻心中竟萬分平靜,「伯父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太懂?」
劉氏騰地站起來,見她渾身濕漉漉的,頭髮梳得齊整,只披了件灰鼠毛的大氅,瞬間燃起了怒火,「顧櫻,你裝什麼糊塗?你為了那姓江的外男故意落水,還反打一耙,害得你大姐姐名譽受損,害得我顧家門楣蒙羞,還在綰妃娘娘面前不分尊卑,你這心思惡毒的死丫頭不要命了?你如今毀了你大姐姐的名聲,讓她日後怎麼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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