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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3:53:36 作者: 志鳥村
    緊接著,更多的問題出現在凌然的腦海中。

    「血管為什麼破裂?」

    這個問題,被凌然給揪住了。他盯著下方的出血口,想了又想,才緩緩開口:「張安民,先抽吸,從邊緣。不要觸碰任何組織。」

    呼……

    呼……

    樓上樓下,幾乎是同時傳來鬆氣的聲音。

    過去的五六秒鐘,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許多人都以為,凌然是被嚇住了,或者僵掉了。

    類似的場景,醫生們其實沒少見到或聽到。

    血管破裂,鮮血湧出的壓力,不是每個外科醫生都能承受得住的。

    凌然其實也很少有這樣的經驗,系統更沒有給予他類似的技能。

    但是,在急診科里的一年多時間裡,凌然所承受的決斷壓力,卻從來都不少的。

    在熟悉的「苦庫……」的抽吸聲中,凌然用手指了指涌血處,道:「這裡的血管可能是酥脆了,加上被癌細胞侵蝕,之前被其他組織壓迫著,如今壓迫失去了,血就噴出來了。」

    「血管都……酥掉了?」徐穩不由自語了一句,這個概念,對於做肝膽的醫生來說,其實是有些震撼的。

    在場的醫生,這時候才意識到,凌然剛才為什麼兩次三番的強調「不要動」。

    如果血管真的是酥脆的,那手一壓上去,血管殘片就可能碎入血管中,很容易就在體內其他部位造成血栓了。

    凌然眼睛望著湧出的滾滾血流,沒有立即去堵,而是穩穩的道:「血管酥掉了也沒關係,縫合好,一樣可以用,只是縫合的難度比較大,術後用藥得注意。麻醉醫生,還有多久可以把血壓降下來?」

    「馬上就起效了……那個……失血太多了……」麻醉醫生的頭皮都是炸的,這病人的身體也太渣了吧,簡直是豆腐渣啊,怪不得別的醫院醫生都不願意給他做手術。

    凌然自己不懂麻醉,也沒有指揮的意思,「恩」的一聲,依舊語態穩定看著傷口涌血,道:「我們前半段的手術做的很順利,現在流點血也沒關係。好了,暴露出來了,鑷子。」

    器械護士快速的遞了鑷子給凌然。

    凌然動作小巧的夾住了一片自血污中暴露出來的想血管殘片。

    「剪刀。」

    「好了。」凌然將剪下來的殘片放入透明小碗中,再丟下剪刀,又要了持針鉗,當場開始縫合血管。

    隨著血壓的降低,咕咕而出的血流也失去了威力,失血很快停止。

    「880毫升。」麻醉醫生低聲報了一個數字。

    凌然笑笑:「超出預期,但沒關係。」

    「全靠凌醫生臨危決斷。」徐穩鬆了口氣,順便一舔。

    張安民學著前輩的語氣,道:「這種意外,遇到其他人可能就要死了。」

    巡迴護士等他們都表達了一片舔心以後,問:「剪下來的組織要送檢嗎?」

    「不用。」凌然道。

    他話音剛落,對講機傳來參觀室內的馮志詳的聲音:「凌然,剪下來的血管殘片沒用的話,給我們看一看好不好?」

    「大家比較好奇,恩,學術好奇。」祝同益也說了一句。

    凌然於是點點頭,道:「再派一個人進來取。」

    說完,凌然就繼續悶頭做手術了。

    參觀室里的眾人,則是看著各自前方的高清屏幕,心頭一片好奇與火熱。

    第0648章 桃酥血管

    京華六院的手術室與參觀室互相可見,但有不同的門禁通道入內。

    手術科的小護士,從手術室里端出裝著血管殘片的小透明碗,再從側門出來,小心翼翼的端上了參觀室。

    參觀室的門口,馮志詳教授、祝同益和王院長,三人分守三邊,早都等的不耐煩了。

    「東西給我。」

    「恩……」

    「我……」

    三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讓端著小血管的小護士有些不知所措。

    「拿給我。」王院長再次發話。

    他是副院長來著,小護士乖乖的將小玻璃碗遞給了他。

    「一起看。」王院長說著,將小玻璃碗端到了參觀室的中間,旁邊自有小醫生遞上乾淨的鑷子等物。

    王院長將小碗放好,取了鑷子,在血管殘片上輕輕的戳了戳。

    「怎麼樣?」在他身後,就有一名普外科的副高好奇了。

    「你們試試看。」王院長沒有直接回答,想用鑷子把血管殘片給夾起來,手往前伸了一下,又給縮回來了。

    轉頭,王院長還把位置給讓了出來。

    在他身後,馮志詳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接了鑷子,口中說「我來」,一個人把最好的中間位置給占住了。

    他是真正的普外科大拿,不止是肝膽外科,而且是普外科的大拿。

    雖然因為普外科的學術強度不高,馮志詳沒能撈到進工程院的機會,但在醫學界,該有的名聲還就是名聲,以醫學專家的身份站在這個房間裡,馮志詳面對祝同益也是不虛——工程院院士又如何,還不是骨科的。

    祝同益年紀大了,不能玩搶來搶去的遊戲了,他稍微讓一下,其他人也就不敢搶了,幾個醫生都拿著鑷子,也不能伸手進去。

    馮志詳伸了鑷子出來,卻是輕輕的往血管殘片上一碰,就停頓了下來。

    做手術做了四五十年的人了,對於人體的血管熟悉程度,可以這樣形容:某美食家22歲開始,一天三頓去同一家火鍋店吃飯,每頓都點黃喉,連吃四五十年,此美食家對黃喉有多熟悉,馮志詳這樣的大牛對人體的熟悉程度,就是這個的十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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