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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3:53:36 作者: 志鳥村
    「快點。」余媛的命令間隔極短,根本不給關菲考慮的時間。

    余媛現在已經是住院總醫師了,任何醫生經過這個職位之後,都會得到脫胎換骨的變化,並不是因為這個職位有什麼權力,而是因為這個職位有太多的責任。

    每天22小時在醫院,連軸轉7天,在任何一個醫院的住院總職位上,都不能說是稀奇。少出來的兩小時說是用來給住院總回家洗澡換衣服的,實際上只是噱頭。外科的住院總根本不需要回家洗澡,手術區的洗澡間方便著呢,衣服也不用換,手術區裡的洗手服管夠,還全是高溫消毒過的。

    雖然洗手服穿起來像是七龍珠里的悟空,但隨便你怎麼糟踐衣服,永遠都有的換。

    綜上所述,一名醫院裡正常供職的住院總醫師,根本不需要回家,所以,24小時在醫院,就是住院總的生活。

    而要在這樣的職位上堅持下來,依靠的不是每月幾千元的薪水,而是不斷呻吟的病人和救死扶傷的自我滿足。

    從一間手術室,到另一間手術室,就好像從一個陣地轉到了另一個陣地,不論勝敗的全身心投入之後,一天時間就默默的消失了。

    而在這樣的職位上呆久了,命令里就帶上了氣勢,擁有了力量。

    哪怕是1.475米的余媛,也有著高地猩猩對小獼猴的支配力。

    關菲委屈巴拉的跟著鄭軍搬了腳踏凳過來,並給余媛壘好了。

    「去把手洗了。」余媛中氣十足的再次下命令。

    鄭軍立馬轉身去洗手了,關菲遲疑了一下,再偷眼看了看凌然,才低頭出了手術室。

    凌然自始至終都扎著手。

    他的幾名助手配合的時間雖短,手術例數卻是很不少了,像是這樣的手術室的小管理,早就不用凌然費神了,幾名助手都自動自覺的幫忙做起來了。

    凌然抬頭看看表,道:「我們開始手術,余媛做一助,項學明做二助。」

    「好的。」余媛答應了一聲。

    項學明有樣學樣的喊:「好的。」

    話出口,項學明才意識到聲音太大了,一把捂住了嘴。

    「去洗手。」余媛看到項學明的動作,不由分說的將他趕下了手術台。

    項學明愣了愣,無奈嘆口氣,垂頭喪氣的離開手術室。

    他夢想中的手術體驗可不是這樣的。

    事實上,在第一次進入手術室前,項學明就查了很多的資料,還詢問了幾名認識的已經就業的學長,他甚至自己偷偷的聯繫過幾次,就為了不在手術室里犯下低級失誤。

    然而,他還是犯下了低級失誤,且是最讓人忌諱的手術室清潔問題。

    洗手間裡,關菲和鄭軍隨意的問了項學明幾句,就匆匆的回去了。

    項學明知道,他們是指望著能頂替自己的位置。

    令人無奈的事,他們還真的有可能成功。

    項學明無奈的站在洗手間裡,重新七步洗手,心裡自怨自艾:好不容易參加一場手術,又只能參加半截,說不定連半截都參與不上,怪誰?怪誰?

    手洗乾淨了,項學明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不斷的自我激勵:長的丑你就多讀書,長的丑你就多讀書……

    重新確認了一遍自己的外形特徵以後,項學明面帶笑容的回到了手術室里。

    「那我們開始手術……」凌然一直扎著手,見項學明進門了,爭分奪秒的開口。

    項學明當場愣住:「還沒開始?」

    「快點過來。」余媛語氣嚴厲的不行。她自己的手術水平一般般,就尤其重視手術過程中的小細節。

    項學明連連點頭,連忙站到了二助的位置上,對面不遠處,正好是旁觀手術的關菲和鄭軍。

    「跟腱修補術。」凌然再說了一句,就伸手:「刀。」

    今天的器械護士王佳,立刻將一柄手術刀,不輕不重的拍入了凌然手中,姿勢恰到好處,時機完美無缺。

    凌然又是一刀,劃開了一條15厘米長的刀口。

    小刀口也許美麗,也許就是墳墓。

    自從開始深入研究運動醫學之後,凌然就越來越不喜歡小刀口了。

    尤其是跟腱修補術這種手術,現在已有頗為成熟的微創技術了,患者連微創都不選擇,轉而選擇開放式的手術,那麼,對於刀口的需求,就已經相對明確了。

    至多,凌然也就是在縫合的時候,用皮內縫合和減張縫合彌補一二。

    所有這些流程,凌然都是進行過200多次的,就是余媛,她參與的跟腱修補術都有100多例了,對於凌然的操作已是爛熟於心——只是她自己做不出來罷了。

    凌然嫻熟的抓出病人的跟腱,並將之分離出來,進而縫合……

    項學明看的眼花繚亂。

    他現在就好像在看一款全新的遊戲,或者是一套漂亮的武術套路,他好像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又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麼,偏偏操縱遊戲或打套路的選手,是頂尖的高手,以至於項學明茫然不知所錯。

    項學明的腦袋裡,只響著一個聲音:

    「拉住!」

    他兩隻手抓著拉鉤,不停的拉啊拉,拉啊拉……

    直到十幾分鐘後,項學明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向凌然,他的同學。

    項學明說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凌然,也許是第三次,最多不超過第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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