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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3:53:36 作者: 志鳥村
    護士絮絮叨叨的叮囑著,說的也是之前醫生說過的話,但袁偉和何錦繡都聽的很認真。

    他們沒有再出錯的資本了。

    治病不光是醫藥費的問題,還有治病期間的生活開銷,以及孩子的上學問題,周圍的親戚都借遍了,難不成還再借一輪嗎?

    最重要的是,若是忙這麼一圈回來,袁偉的手指還被截掉的話,失去生活來源的家庭必然被債務壓垮。

    「我戒菸。」袁偉抽的本來就不多,多是工友們互相遞煙才吸一點,他不止一次的聽護士說過類似的話了,早就下定了決心。

    袁偉同樣想到了錢的問題。

    看病要花錢,動手術要花錢,住院要花錢,吃飯、往來車費等等也要花錢。

    袁偉最近幾個晚上睡的都不是很踏實,就是為錢愁的。

    至於煙……讓老婆拿吃飯的錢去買煙,他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護士點點頭,又加了一句:「聞都不能聞的,我們醫院有個人,就是在病床前面抽了一支煙,剛做完斷指再植沒多久的老婆,就差點截肢了。」

    「好……戒菸!聞都不聞!」袁偉分不清護士是恐嚇,還是在說真人真事,但不管哪一種,他都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何錦繡看著護士的動作,小聲的道:「這個斷指,聽說要長一兩個月?具體多久才能再工作?」

    「工作?」護士想了一下,問:「什麼性質的工作?」

    「裝……裝修……」何錦繡的聲音更小了。

    護士面色如常,道:「裝修屬於重體力勞動吧,建議一年以後,最好兩年以後再考慮這樣的工作。短期內,病人還是適合做一些輕體力的勞動。」

    「我沒讀什麼書,不是賣力氣的話,也找不到工作。」袁偉訕訕的笑兩聲。

    「輕體力勞動都可以做。」護士偏頭看到了袁偉的女兒,稍稍細緻了一些,道:「等三四個月以後,斷指的恢復比較好的話,你可以找一下送快遞,送外賣,或者做保安之類的工作,開個小店賣東西,也不會太影響。」

    人家說到這裡,何錦繡和袁偉只能表達感謝。

    這時候,凌然帶著人走進了病房。

    「如何?」看到護士在場,凌然直接詢問。

    「恢復的挺好。」護士簡單的介紹了一番,就將人交給凌然了。

    單論視覺檢查,護士對本科室的主力術式的掌握情況,往往是醫生所不具備的。

    斷指再植後第一天,正常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剛開始拆開包紮應該是什麼樣子的,第20天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任職時間夠長的話,護士見過的病人是醫生的百倍。

    非手術室的護士是長期任職於病房的,來來往往,往往來來的,不間斷的換藥、割手抹肝素等等,每時每刻都在不斷的接觸病人,她說恢復的不錯,那就是真的恢復的不錯。

    凌然也低頭觀察。

    只見才做了一周手術的袁偉,手指的黑色基本褪去,水腫尚未完全褪去,但是狀態良好……

    「甲級癒合哦。」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凌然的觀察。

    在醫學上,癒合的情況如何,是有做出專業分類的,根據I類II類III類切口的不同,又分甲乙丙和其他四種癒合程度。

    專業一點的醫生,看看癒合狀態,對於患者的術後狀態就有點底了。

    凌然向後看了一眼,發覺對方站的很近,不由的皺皺眉,再回頭看去,就見一名年齡略長的醫生,上半身寬厚,背脊發達,脖子伸的老長,像是只站起來的烏龜似的。

    「你是哪位?」凌然問了一句。

    「薛浩初,我是來雲醫參觀學習的。」龜醫盯著凌然的臉看了三秒鐘,暗自點點頭,心裡想著「果然很帥」,再伸出手掌來,想要與凌然握手。

    凌然遲疑了一下,還是符合社會風俗的和他握了握手,順勢從衣兜里掏出酒精凝膠,客氣的問:「要嗎?」

    「我……不用了……」薛浩初同樣遲疑了一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凌然將酒精凝膠擠在了剛剛握過的右手上,再塗抹均勻,輕輕的搓了搓,動作嫻熟而自然。

    薛浩初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是轉念想想,人家剛才是有謙讓酒精凝膠給自己的,這讓薛浩初的思維有些混亂了。

    「你是跟著院士來的嗎?」凌然猜測著答案。今天不可能還有其他的參觀學習的隊伍了。

    「我是祝同益院士的博士生,聽人說你一個人在急診科開展了斷指再植,我就有些好奇……」薛浩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解釋的這麼清楚,或許是感受到了凌然的壓迫感吧。

    薛浩初凝望著凌然的手指,心中是滿滿的好奇。

    單人開展某個術式,比起做科室的主力術式,還是有難度的多。作為學了好幾年理論的博士生來說,薛浩初對於同齡人中的手術達人,其實是有些暗戳戳的羨慕的。

    凌然注意到薛浩初的眼神,嘆了口氣,再次遞出酒精凝膠:「想用就用吧。」

    「我……不是……」薛浩初本來想解釋不需要,可是轉念一想,為什麼我不能給自己的手消毒呢?於是,他將想說的話給咽了進去,接過酒精凝膠,報復性的擠了一大塊,塗在了自己手上,然後狠狠的搓了起來。

    凌然望著好大的一塊酒精凝膠消失,又看薛浩初搓破皮的架勢,同情的道:「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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