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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3:25:39 作者: 長湦
    他身形高挑,面容清冷昳麗,一襲勝雪白衣被獵獵的冷風吹起,帶著幾分謫仙般的氣度。

    那樣子不像位俗世的皇子,反倒更類道經中乘雲御龍的仙人。

    在施施看過去時,李鄢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地抬起了頭。

    「囡囡,覺得冷嗎?」他低聲喚道。

    施施愣了片刻,將鶴氅裹得更緊一些。

    她想要說得很堅定,但聲音卻是顫抖的:「我沒有事的,七叔……」

    許憑站在施施的身前,也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執著火把,煩悶得想要將他的披風點著。

    她慍怒地壓低聲音說道:「別擋著我。」

    李越冷眼看向她:「那就過來讓周郎官看看,皇叔可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連鶴氅都是專門送來的。」

    他的眉眼冰冷,腰間的長劍抽出半截,更泛著熠熠的寒光。

    施施睜大眼睛,她有些莫名地想哭,袖中的手指攥得緊緊的,快把掌心攥出血來,才將眼淚逼了回去。

    不能露出軟弱的樣子。

    她眼眸低垂,被李越扣住手臂走向前。

    「謝姑娘小侄是原封不動地給您帶過來了。」李越一字一句地說道,「只盼皇叔能夠遵守諾言。」

    李鄢帶的人並不多,至少和李越帶的那支訓練有素的親衛軍是沒法比。

    難怪李越敢如此大膽地行事。

    李鄢沒有理會他,只是輕聲說道:「過來些,囡囡。」

    他就像初見時那般朝她伸出手,如同玉石雕琢的指節修長,白皙到近乎透明。

    施施剛想要上前半步,就被李越攔了下來。

    他低低地冷笑一聲:「皇叔,這人您已經見到了,就別再為難小侄了。」

    「只要今夜事成,我保證立刻將人送到您的府上去。」李越攤開手說道,「對您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吧?」

    山麓寧靜,只有遠處迭起的哀樂聲迴蕩著,一重又一重的樂聲,像是催命的靈符。

    李鄢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管你父親了嗎?」

    李越的臉上閃過一絲戾色,他肅聲說道:「您與我父王親如同胞兄弟,他在您那裡,應當才是最安全的吧。」

    「也是。」李鄢微微頷首,「孤殺誰都不會殺他。」

    他唇邊露出一抹淡笑,輕聲說道:「畢竟當年是兄長毀了我的眼睛,若是讓他輕易地死去,本王也會心有不甘。」

    「您在說什麼,皇叔?」李越臉上的面具裂開一道痕,「害了您的可是齊王,怎會是我父親?」

    李鄢的神情冷淡,聲音也冷了下來:「你覺得他的儲位是如何得來的?」

    李越的臉色難看起來,先前太子與雍王聯盟的基石便是對齊楚二王一致的恨意,他從未想過李鄢處心積慮,竟是為了報復他父王!

    與此同時,火光在施施的眼中瘋狂地跳動著。

    冷風將她的烏髮吹起,讓她的面容美得泛起神聖感。

    她趁李越愣神的剎那,直接抽出了他腰間所佩的長劍。

    利劍出鞘的聲響銳利冰冷,在握住劍的那一刻,她的血開始灼燒起來。

    施施無法自抑地感到滿足,就好像她手裡的不是長劍,而是命運。

    那一刻,不僅是李越愣在了原地,連李鄢也變了臉色,他冷聲喚她:「施施——」

    紛雜的思緒像水流般匯聚一池,餘下的僅是最純粹的恨意。

    夢魘里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不斷地閃現著,繼而化作一種驚人的力量凝聚在她的掌心。

    李越的這把劍真是好劍,比王釗給她用的那個小木劍要好一百倍。

    施施只來得及想這一件事。

    滾燙的血液濺在她的臉上時,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反倒是重物落地的「骨碌」聲喚醒了她的理智。

    掉在地上的是什麼?

    施施還沒想清,李越聲嘶力竭的咆哮聲便響了起來,長劍沉重,她橫劍在前,手臂卻在不斷地顫抖。

    李越像失去神智的行屍走肉般怒吼道:「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後方的侍衛剛想要上前,便被暗處的冷箭射穿心房。

    施施臉色蒼白,艱難地提劍,正當她感覺腕骨刺痛起來時,一雙冰冷的手忽然覆了上來。

    李鄢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怕,囡囡。」

    然後他便握住她的手利落出劍,每一招每一式都穩得可怖,在洞穿李越肩頭時,他的指骨微屈,不緊不慢地將長劍往下按,連指腹都沒有絲毫顫意。

    施施滿臉淚水,看向他的眼睛。

    那雙色澤清淺到近乎妖異的眼眸,此刻煌煌如熾陽,皎皎如皓月。

    作者有話說:

    第八十五章

    哀樂聲與殺伐聲和在一起, 嘈雜紛亂,但施施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手中的長劍上。

    李越倒在地上,肩頭被劍刃貫穿, 大片的鮮血流溢, 在月色下泛著弔詭的銀光。

    更可怖是他空洞洞的右肩,手臂被削掉後, 隱約能瞧見凸出的白骨。

    曾經□□她命運的人,就這樣狼狽地哀嚎起來。

    施施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掌心黏膩,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血還是汗。

    李鄢抬手輕輕覆上她的眼睛, 柔聲誘哄道:「別看, 囡囡,會做噩夢的。」

    真正的殺奪已經開始了,連痛呼聲尚未四起,冷箭就已使他們不能再發出聲響, 太孫精心豢養的親衛隊在絕對的殺伐面前,沒撐過三息的功夫就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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