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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2:05:30 作者: 子夜燈火
許久長嘆一聲:「他到底想要什麼啊?」
身邊的蘇茉爾欲言又止,許久才道:「皇上待皇貴妃情深,只怕旁人也不能輕易代替,娘娘也別著急,天長日久的,自然有淡忘的時候。」
太后垂著頭,眼中滲出淚來:「若是真能如此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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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沒有按著蘇茉爾所說,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十月十五那日,皇帝突然讓行森禪師給自己剃度,他決定出家。
太后接到消息,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蘇茉爾嚇的不輕,急忙攙扶著太后,流淚道:「娘娘,您別著急。」
太后此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到底,他到底要做什麼啊?為何要一次次的這樣剜我的心,我果真是做錯了嗎?是我害了他嗎?」
蘇茉爾流著淚搖頭:「不怪您,不怪您……」
太后閉著眼睛流淚,此時的她,看起來格外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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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也聽說這個消息了,與此同時,還聽說慈寧宮那邊傳了太醫。
毓敏一時間有些無語,還真要出家啊,怎麼就鬧成了這樣。
慈寧宮這邊剛請了太醫,順治帝就趕緊過來侍疾了。
聽說太后就沒讓人進門,皇帝在門外頭站了老半天,最後是被蘇茉爾給請進去的。
母子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應當是有些不大好,最後皇帝又很快離開了,據說走的時候面色不大好看。
而此時的太后,正流著淚躺在榻上,她愣愣看著帳子頂,心中一時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和自己的親兒子走到了這一步。
當年還在關外的時候,他們母子倆多麼親近,相依為命,同甘共苦,福臨那時還是小小一點孩子,見著她被關雎宮的人輕視,也會說等日後孩兒長大了保護額娘。
可是如今他已經這麼大了,他們母子之間,卻再也不復以往的情分。
她再也勸不動他,而他也不是那個什麼都聽額娘的孩子了。
母子情分,竟然就在這天長日久的衝突中消磨乾淨了。
太后想到這兒,眼淚越發多了,許久,她終於止住了淚,輕聲道:「蘇茉爾。」
「奴才在。」蘇茉爾恭聲回應。
「你去將玉林琇請進宮來,他徒弟做下的好事兒,他這個做師傅的,又怎好置身之外呢?」
說這話的時候,太后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仿佛剛剛的痛苦和彷徨只是別人的錯覺。
蘇茉爾垂頭應下,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而此時的太后,她躺在榻上,緊握雙拳,既然孩子不聽話了,那她就得想些別的辦法,總歸不能真的讓他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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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宮裡又傳出新聞來,原來是那位玉林琇大師,因為行森擅自為皇帝剃度,想要架起柴薪燒死自己的徒弟。
幸好皇帝及時趕到,聽了玉林琇禪師的一番言論,這才幡然悔悟,決定蓄髮不再出家。
這件風波也就這麼不輕不重的過去了,宮裡也恢復了平靜,可是在平靜的表面之下,卻依舊是暗潮洶湧。
皇帝竟然想要出家,不管是因為失了孝獻皇后心灰意冷,還是政治目標不能實現的苦悶,能做出這種事,都足以證明,這個皇帝的情緒實在太不穩定,意志也不夠堅強。
許多人在暗地中,對皇帝的行為產生了不滿和不安。
順治本人,對這種情緒的轉變懵然不覺,十一月,按著孝獻皇后的遺囑,順治停了秋決,十一月初八,又給孝獻皇后舉辦了大型道場,來祈福超度。
眼看著到了年底,宮裡這才慢慢熱鬧了起來。
今年是太后管事,因此宮裡的年節比起往常來肅穆了許多,毓敏心裡有些焦灼,她知道,命定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雖然早知道歷史,可是她還是難免擔心,生怕會產生什麼變化。
大年夜宮裡設宴,在宴席間,順治突然和太后說起,等年後,他想讓吳良輔代替他出家。
當時這話一說出來,太后的臉色立刻就僵住了,皇帝竟然還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不過好歹是讓奴才代替自己出家了,太后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憤怒,許久才道:「既然你有這個心思,我也不好攔著你,只是吳良輔這奴才,行事不端,讓他代你出家,是否有些不妥。」
順治垂著頭,看不清眉眼:「他伺候兒臣還算經心,由他代替,兒臣也放心。」
太后心裡的火氣又上來了,可是看著兒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又將火氣壓了下去。
「既然你想做,那你就看著辦吧。」她仿佛是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心裡卻滿是悲涼,她好好養大的兒子,如今卻再不屬於她了。
順治語氣低沉的應了聲是,之後便再不說話了。
毓敏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心裡總覺得,皇上和太后母子間的衝突,仿佛是越來越大了。
正月初二,順治帝命吳良輔在憫忠寺出家為僧,當天他還自己跑去觀看吳良輔出家的儀式。
毓敏是聽玄燁說的,這天他正好不必上學,便來了景仁宮消磨時間。
母子二人用完了飯,就坐在一處聊天。
說起這個,玄燁心裡就有些惱火:「我就說那大和尚不是個好人,果然將汗阿瑪給哄了去了。」
毓敏有些好笑:「如今你汗阿瑪不是讓吳良輔替他出家了嗎?怎麼又給哄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