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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29:38 作者: 卡了能莎
朝堂上大多數官員在今上登基之時便在朝為官,十二年過去,皇上從八歲長到二十歲,總算是成年了,百官都頗為高興,有一種自家養的大白菜豐收的喜悅。而皇上親政以來展露的手腕和勤勉,又讓百官喜上加喜。
在莊嚴肅穆的樂聲中,秦時行從禮部尚書手中接過白玉鑲金十二旒冕冠,小心翼翼地為皇上戴上。
按照禮儀,皇上應目不斜視,但他卻偏過頭看著秦時行。
還是那樣的眼神,複雜又難過。
秦時行搞不懂,他昨夜把人帶出去哄了一晚,怎麼還更難過了。煙花,虎符,蛋糕,交杯酒,樁樁件件都應該是皇上喜歡的東西呀。
那是冠禮太繁雜,累著了?
場合太肅穆,百官都盯著,秦時行借著整理冠上的流蘇,微微俯身,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低哄了一句:「乖。」
第50章 爭吵
冠禮進行了大半天,百官都被折騰出了一身汗,皇上更是換了好幾套衣服,總算在天蒙蒙黑時結束了。
皇上回寢宮換常服,略歇一歇便要繼續參加生辰宴。
大半天滴水未進,還要保持儀態,周唯謹著實是累著了,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歇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秦時行給他餵水,又餵了塊糕點,周唯謹睜開眼看他:「王爺幾時動身?」
「明晨。」
說到這裡,秦時行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這是解藥,多做了些,以備不時之需。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
周唯謹接過打開,滿滿一瓶。
明明每月只需一顆,給他這麼多,為什麼。
「王府里的崔大夫了解此毒,若有什麼不適,或者解藥出了什麼問題,可以宣他進宮詢問。」
周唯謹握著瓷瓶的手骨節泛白,嘴唇也徹底褪去血色。
為什麼要急著安排這些,不是答應了回來陪他過年嗎,果然還是哄他的嗎?
一瞬間,他想召來禁軍把王爺抓起來關在他身邊,他如今手握虎符,大權在握,只要他一聲令下,王爺就別想去北境。
可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他誤會了王爺呢?哪怕只剩一絲微末的希望,他也不願和王爺撕破臉。
他真是卑微。
周唯謹面無表情,手一松,瓷瓶碎裂,解藥落了滿地。
在秦時行驚愕的目光中,他說:「別想這樣打發我。」
相較於白天的莊嚴肅穆,晚間的生辰宴便隨意和熱鬧了許多,百官餓了大半天,顧不上維持矜持,大快朵頤。
眼尖的官員發現,換了黑色素袍的皇上孤身獨坐御台,對於百官的敬酒來者不拒。
這種場合,敬酒的人多,天子是不需要滿杯的,只需微抿一口或者以茶代酒即可。可皇上竟每次都斟滿幹掉,一杯接一杯。
酒過三巡,百官發現了,皇上似乎心情不好在買醉。
有人開始勸皇上:「請陛下節制飲酒,保重龍體。」
皇上聲音帶笑:「朕今日高興,諸位大人不如與朕同樂。」
皇上都這樣說了,百官自然也不能說什麼,今日是皇上及冠的大好日子,他們總不能不讓皇上喝酒。
秦時行坐在皇上下首,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臉色越來越白,額上冷汗涔涔。
一天沒怎麼吃東西,還空腹灌涼酒,皇上本就脾胃虛弱,今晚不知會怎麼難受。
他明晨便要出發,擔憂路上會出意外拖慢行程,便讓崔大夫多做了一些解藥,有備無患。
哪知皇上竟砸了解藥瓶。
這些天皇上情緒不好,他耐心哄著,皇上對他發脾氣、陰晴不定、耍小性子,他不覺得有什麼。
可砸解藥他就不能理解了。
悶不做聲自斟自飲半晌,那蒼白的臉色卻始終占據著腦海,忍了又忍,秦時行最終還是丟下杯盞,大步上前拿走皇上的酒壺,沉聲道:「不許喝了。」
按周唯謹的酒量,此時早該醉了,可偏偏疼痛使他保持著兩分清明。他眼睫上都是疼出的汗水,卻還伸手想去夠酒壺:「給我。」
「不行。」
周唯謹眼神濕漉漉的:「我難受。」
「難受更應該回去喝藥。」
「心裡難受,治不好。」
已經有些官員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秦時行深吸一口氣:「回去,我給你治。」
周唯謹抬眸看他,卻又臉色煞白,彎下腰按住上腹,咬緊了嘴唇。
「現在知道疼了?」秦時行嘴裡斥責,卻立刻示意太監過來扶他。
回到寢宮,周唯謹疼出了一身冷汗,吐了一回,全是酒液。
秦時行倒來熱水給他漱口,又端來解酒湯餵他,周唯謹蜷在床上沉默地抗拒,秦時行眼尖地發現一滴淚水正從他眼角滑落。
心疼還是壓過了怒氣,秦時行扶他起來摟在懷裡,無奈道:「怎麼了這是?不喝就不喝,哭什麼。」
周唯謹吸了吸鼻子:「胃疼。」
「是誰要喝那麼多的?」秦時行這麼說著,手卻附在他上腹按揉,「做錯了事還發脾氣,皇上真是越發嬌慣了。」
周唯謹靠在他胸前,眼睫低垂。
「好歹是生辰,開心一點好不好?」
「王爺想讓我開心嗎?」
秦時行說:「那是自然。」
「那你別走,別去北境。」周唯謹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