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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29:38 作者: 卡了能莎
周唯謹瞳孔驟縮,呼吸急促地攥緊了被子,嘴裡發出不成句的嗚咽。
他向來是克己復禮,哪裡有過這樣的體驗。醉得天地都在旋轉,偏偏灼燙的感覺鮮明無比。
很快,他從雲端重重落地,喘著氣睜眼,透過朦朧的水霧看見秦時行正直起身。
一個帶著鹹味的吻落在唇上,周唯謹抗拒地咬著齒關,低笑聲在他耳邊響起:「這是皇上的味道。」
他搖頭嗚咽:「你……欺負我……」
手掌落在他後腰揉捏著,秦時行的聲音沙啞而蠱惑:「一晚上坐那麼直,不怕腰酸?」
周唯謹頭腦暈眩,根本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只感覺溫熱的呼吸不停噴灑在耳畔和頸側,激起的灼熱和顫慄快要了他的命。
他下意識地搖頭,卻又忍不住眸帶請求。
一陣穿堂風吹來,搖搖欲墜的燭火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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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行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到了一些攝政王的往事。
饅頭攤前,衣著華貴的貴人問:「當今朝綱不振,爾等為何還想科舉入仕?」
書生答:「正因朝綱不振,國祚不熙,在下才想入朝為官,為陛下掙得一片清明。在下相信萬千舉子中抱著這等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萬千人魚西湍堆的信念擰成一股力,必能整頓朝綱,換來河清海晏。」
貴人問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既然萬千舉子都有這等想法,那先生以為你憑何勝出?」
書生:「在下孑然一身,不怕得罪人。」
貴人:「先生想做諍臣?」
書生:「不,是孤臣。」
御花園,太傅與聖上散著步,始終恭敬地站在聖上身後半步遠的地方。
聖上嘆氣:「朕時日無多,心力不濟,只怕撒手人寰之時,不能給太子留一個清平河山。」
太傅默然,他性子耿介,說不出什麼陛下春秋康健勸陛下保重龍體的客套話,只簡單問道:「太子年歲太小。」
聖上笑問:「太傅是否疑惑,朕為何不立長子為儲,偏偏立了才七歲的謹兒為太子?」
太傅默認了,他與太子相處中發現,太子性格溫和善良,聖上若去,怕是守不住這個江山。
「長子確實是極佳人選,但他心狠手辣,若他繼位,必不會容謹兒活著。但謹兒性善且沒有母家勢力,只要他的兄長不犯上作亂,他想必能容得下。朕只有這兩個兒子,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個死於手足殘殺。」
太傅聞言皺眉,聖上是想讓帝位成為太子的倚仗,但太子無權無勢,懷璧其罪,豈是那些人的對手?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聖上嚴肅問道:「當日在饅頭攤,先生說想做孤臣,可還算數?」
「自然作數。」
「那朕要交給你一件大事。」聖上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少有的凌厲,「你是太子太傅,朕今天就把太子託付於你——朕走後,你要輔佐他成年,不論你用什麼手段,你要幫他肅清朝堂,教導他,砥礪他,幫他改改性子,讓他能坐穩這個位置。不論你用什麼手段,朕都赦你無罪,聽清楚了嗎?」
聖上變得哀傷:「朕老了,沒力氣了,幫不了他什麼了。你要好好幫他……」
秦時行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太陽從殿門口灑進來,晃得他睜不開眼。
夢境裡的話還在耳邊迴蕩,再聯想近一年時間內了解到的東西,很多事便清晰明了。
獨掌朝權和軍權,看似野心勃勃,實則暗中延緩了大皇子的帶兵反撲。畢竟軍權掌握在功高蓋主的丞相手中,總比在毛還沒長齊的小皇帝手中更令人忌憚。
而冷待皇上、給皇上下毒,也是為了磨鍊皇上,讓皇上意識到自己的孤立無援,從而被迫成長。
十年來,攝政王從未排除異己,下獄的都是於國有害的蠹蟲,凡是有真才實學的,無論立場如何,他都會重用。
攝政王也從未在飲食起居方面苛待過皇上,相反給了皇上相當大的銀錢自由,就是為了培養皇上暗中發展勢力的能力——
不然皇上也不會出手闊綽,一下送他一百壇好酒。
那酒一共值五萬兩銀子呢。
想到這裡,秦時行莫名有些心酸。
攝政王從頭到尾都是為了皇上好,可皇上不知道。
要是皇上知道了呢?
會懷念之前的攝政王嗎?
那他的存在又算什麼呢。
「王爺醒了,可要梳洗更衣?」太監的聲音傳來。
秦時行坐起身,發現旁邊的床褥早已涼了。
「皇上呢?」
「皇上卯時便去上朝了,此刻應該在御書房。」
什麼,昨晚折騰到那麼晚,皇上還按時起床去上了朝?
豈不是只睡了一個多時辰。
而且皇上怎麼也不叫他。
秦時行有些懊惱,在太監的服侍下打理好,又去偏殿的小廚房熬了糖色,做了碗焦糖奶茶,打算去探望勤政的皇上。
御書房外只站著寥寥幾位官員,看來今日的接見已經到了尾聲。
秦時行微微頷首回應官員的見禮,太監在一邊恭敬道:「皇上吩咐過了,王爺來御書房不用通報,直接進去即可。」
繞過雕花屏風,皇上的目光立即落在他身上,兩人目光短暫相交後又分開,秦時行在一邊的小榻坐下,嘴邊掠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