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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2:29:38 作者: 卡了能莎
秦時行高熱昏迷,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夢境連番而來,連睡夢中都不安穩。隱約感覺到身邊坐著個人,那人不急不緩地說著話,聽不清內容,但莫名地撫平了一些焦躁。
夢境裡的怪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負手而立的背影。
他走上去,熟稔地摟住那人的腰,在那人側頰上印下一個吻。
那人輕笑,口中卻埋怨道:「王爺好狠的心。」
他吻上那對刻薄的唇,直到人軟在他懷裡。
「我怎麼狠心了?」
「勾了朕還想跑,不夠狠心麼?」
夢裡看清了那人的臉,秦時行猛然驚醒,坐起身來。
秦海正端著熱水進來想給他擦身,見狀一驚,然後喜道:「王爺醒了!」
秦海忙斟了杯熱茶過去,又差點哭出聲:「王爺昏迷了三天,小的還以為……還好王爺醒了!」
一杯熱茶下肚,秦時行清醒了些:「……我昏迷了三天?」聲音沙啞得他自己都吃驚。
「是啊,皇上日日都來守著王爺,好在王爺是醒了,等會兒皇上過來也能安心了。」
夢裡那張臉又浮現在腦海,秦時行胸腔急遽震動,剛想說些什麼,門外就傳來門房的通傳聲。秦海興沖沖地轉身去開門,秦時行下意識想拉住他,可病弱無力,衣袖從手心滑過,只能眼睜睜看著門被打開,一席青色長袍的皇帝走了進來。
目光一對視,周唯謹眼睛一亮,迅速來到了床邊,眸中帶著淡淡的喜悅:「王爺醒了?」
「……嗯。」連目光似乎都和夢裡如出一轍,秦時行垂下眼眸,不太敢與那雙眼睛對視。
「王爺好狠的心。」周唯謹在床邊坐下,「我擔心得日日睡不好。」
秦時行心裡重重一跳,連語氣都如夢裡一般相同的嗔怪,他啞聲開口:「我……」
周唯謹卻打斷了他:「王爺放寬心,別想那麼多,好好養病。」那雙能洞察人心的雙眼看向他,似乎能看穿他所有想法。
秦時行知道自己這場病是心病,回京那晚他滿心思慮,翻來覆去到後半夜也沒睡著,第二天一早就病倒了。
一個念頭在心裡憋好幾天,鬱結於心,心力交瘁,哪能不生病?
但此時,周唯謹那雙眼睛似乎會說話,無聲地撫慰著他。一句簡單的放寬心,竟真的安慰到了他。
雜亂的念頭遁去,秦時行緩緩吐出一口氣。是啊,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他有些無奈,竟然被一個比他小那麼多的孩子開導了。可小皇帝要是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憂慮,估計也會嚇得跑吧。
「又想什麼了?」
聲音拉回了秦時行的思緒,他接過遞到面前的茶盞,微微一怔:「皇上怎能親手做這種事?」
茶湯入喉,滾燙。
周唯謹輕笑道:「想做自然就做了。」
秦時行微微皺眉,一股奇怪的感覺湧現,卻沒來得及抓住便消逝了。先前在御書房,他問過皇上相同的問題,他還記得皇上的回答。細細想來,周唯謹很久沒有叫過他「老師」了。
「說了靜心,怎麼又走神了?」周唯謹語帶責備。
秦時行自嘲一笑,有些累了。
他剛露出疲態,周唯謹就敏銳地察覺,親自扶他躺下:「王爺休息吧。」
小皇帝眼底有些青黑,秦時行輕聲道:「皇上也要注意身體,早點回宮休息吧。」
「等王爺睡著我就回去。」
畢竟重病未愈,秦時行一合眼就沉沉睡去,一縷熟悉的淡香卻始終縈繞在身邊。
正月初六還在休沐期,御書房卻亮著燈。
刑部尚書大人是個工作狂,春節也不忘查案子,一有線索就來找皇上匯報。
「皇上,臣去王府周圍的商鋪查過了,中秋前,王府確實有一批量極大的乾糧和衣物的採購。」
周唯謹看著案上的清單,點頭道:「行遠路確需準備足夠的乾糧,合理。」
「王爺是八月十四去過春意坊。一般人會很難發現,那春意坊建築造型奇特,前門和後門竟隔了三條街。所以王爺此去必是觀察地形。」
周唯謹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御書房門口值守的小太監身上:「你過來。」
那小太監自然是柳辭,不過現在叫小柳子。這些日子敬事房嚴加調-教,跋扈惡習變成了一道道鞭痕,終於安分了。
畢竟他也知道,被逐出王府後他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能在宮裡當差至少能保一世安穩。這麼看來,皇上還是他的恩人。
小柳子小跑過來恭敬地行禮。
周唯謹說:「說說王爺那日在春意坊,有什麼舉動。」
「回皇上,王爺那日要了一個靠后街的包廂,奴才過去時,王爺已經準備要走了。」
想起一茬,周唯謹眸光一暗,又問道:「王爺為什麼會贖你?」
「大概……因為奴才對著王爺哭,王爺應該是心軟了。」
周唯謹冷哼,心軟?王爺只能對他一個人心軟。
他其實已經明白,王爺會贖人,無非是想著第二天自己都不在王府了,救一個可憐男子於水火不過舉手之勞。
但他心裡仍然不舒服,冷冷道:「好好當差,要是讓朕知道你有什麼非分之想,朕就把你丟去餵狗。」
「奴才不敢。」小柳子滿臉惶恐地退下了。